掙脫她,荷田毫不猶豫的離開。
往後,她是主,她是僕,她是夫人的敵人,她是夫人的貼身丫頭。兩人的身份在荷葉決定要給葉甚做妾時就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也因了這個變化而將她們推向勢不兩立的局面。
曾經姐妹情深又如何?
終究抵不過一個趨炎附勢,阿諛奉承以及身家性命。
柳嫣這裡鬧得不可開交,葉甚那邊又是另一番景象。
今兒早上打發走蘇莞莞後,葉甚讓柱子盯著柳嫣那邊的動靜。待柱子過來詳情回複,葉甚心情大悅,讓柱子備酒,一個人窩在半畝方塘的小涼亭裡獨酌。
柱子依然維持著打千的姿勢,葉甚倒了杯酒,視線輕飄飄落他身上,劍眉一擰,“還有事?”
“沒。”
“沒事就陪我喝兩杯。”
柱子惶恐不安,猜不透他想法。“奴才不敢。”
葉甚怒笑,“不敢你還敢讓女人進我屋子!”
兩邊都是主子,一個是爺,一個是夫人。他自是忠實爺的,可夫人是爺的正妻,她給爺安排女人是為了給爺開枝散葉。他縱然有天大的膽子,在主子爺沒發話前,他哪裡敢趕女人出屋子。再者,昨個葉甚明顯對蘇莞莞感興趣,他又如何敢破壞他的興致?
不過終究是他的過錯,沒能猜透主子的心思。柱子慚愧的低下頭,也順勢給他下跪。
瞧柱子窩囊的模樣,葉甚氣笑了。
他好歹也是個將軍,往時在大漠身邊都是硬氣的鐵血男兒。怎麼小時候伺候自己的小廝,待大了竟像個娘們一樣囉嗦。不過是讓他喝個酒,推三阻四的,說甚麼不敢喝,莫不是他往酒裡下毒,要害一個奴才不成!
“你既喜歡跪,就繼續跪著。”葉甚不冷不熱的道。
“奴才遵命。”
這人倒是老實,葉甚心想。他仰頭,一口幹盡杯中酒。酒杯還在手裡,他也沒放下,只大拇指不停婆娑著酒杯,一下一下的,像是在撫摸女人嬌豔的紅唇。他半躺在美人靠上,望著那一片湖水,目光放空。
他的半畝方塘種了一池子的睡蓮,睡蓮盛開時,滿池子的紅猶如烈火般燃燒。葉甚見過睡蓮的盛開,那還是好幾年前的時候了。
猶記得那一年,他父親身體每況愈下,母親修書一封讓他從邊關速回京城。因那年邊關休戰,又有舅舅鎮守著,他得以在家住幾個月。後來父親仙去,正是睡蓮開放時節。
望著滿池的睡蓮,他不覺想到了蘇妙儀。葉甚記得她一身紅裝,赤腳踩在雪地裡,她四周都是盛開的紅梅,一望無際的紅梅染紅了白雪晶瑩。她回眸淺笑,那一笑驚豔了他所有的時光。他想,他半畝方塘裡的睡蓮也不亞於那一片紅梅,倘若有幸讓她成為半畝方塘的女主人,那一身紅衣的她泛舟在睡蓮盛開的池子裡遊過,她的美定能讓滿池的睡蓮明年再沒勇氣開放。
後來在大漠幾年,她的臉漸漸在他腦海模糊,可她的纖腰在他腦子裡無端清晰了起來。他分明沒握過她的腰,但每每午夜夢回,入夢的總是那嫋嫋的腰身,她在他眼前搖曳,那腰像水草,像她的青絲,他輕輕一握,她便在他手裡折了腰。夢裡醒來,他盯著他的大掌,想著夢中的小蠻腰,整個人再也無法入眠。
她那抹纖腰,真是美的驚心動魄!
葉甚想。
可是再絕美的佳人,再不盈一握的纖腰也只能出現在夢中,再無成為他的妻的可能。
他曾經想過要與她生而同眠,死而同xue。
可時光荏苒,不過幾月已覺萬年。他念了幾年的女子終是遠赴他國,而他早早娶妻,也終是在明日又納兩個妾。
世人常說的物是人非,大抵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