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起簾子,蘇妙儀低頭進去。花廳裡幾個女人爭奇鬥豔,可再如何也不如院裡的含苞待放的薔薇花。
朝李丹青福了福,聽得她笑道:“妹妹快入座,”接著吩咐丫頭去拿了新送來的龍井,“我這兒新得了些茶,是上好的雨前茶,妹妹嘗嘗。”
陳如雲道:“夫人最是偏心,我與王姐姐在這兒坐了半晌,也沒見您請我們喝茶。”
李丹青笑道:“你個俗人,哪裡懂得那些風雅,請你喝茶豈不糟蹋了好茶!”
王兮之嬌笑道:“夫人言下之意,莫不是說我等俗人都不能喝茶了?”
蘇妙儀笑道:“王姐姐說笑了。”
說著又掩嘴咳了幾聲,咳一長俏生生的小臉兒紅通通的,李丹青看了忍不住道:“妹妹也吃了許久的藥,怎的還咳?”
蘇妙儀潤了潤喉,方道:“原在閨閣時就落下病根,太夫說今生恐難痊癒了。”
這話自是假的,在座各位皆知,不過也都沒有揭穿。丫頭奉上茶,幾人一壁吃茶一壁道著家長裡短,待說到大宛國公主等人來訪時,李丹青拍手笑道:“瞧我這記性,前個宮裡來話,說是那大宛國公主自詡才思敏捷,欲要與我們比試比試。聖上命我等務必贏了那公主,可咱們女子才疏學淺,哪裡就贏得了。妹妹又在康寧寺,我愁得不行,如今妹妹回府,明日便與我一道入宮赴宴罷。”
蘇妙儀強笑道:“恐要拂了夫人美意。我這身子總不見好,若是進了宮將病氣過給貴人便不美了。。”
李丹青道:“妹妹莫要推託。你這身子拖下去也不是個法子,你同我一道進宮,回頭咱們求了皇後娘娘給個禦醫瞧瞧。”
話已說到這份上,蘇妙儀不好再推託,笑道:“勞夫人掛心。”
李丹青笑道:“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
又問了幾句她日常起居飲食,蘇妙儀一一答了。李丹青見她咳個不停,眉宇間露著疲態,也不好久留她,索性將一幹人全打發了出去。
出了院子,蘇妙儀朝王兮之二人福了福,道:“從抄手遊廊回攬月樓近些,妹妹便不與兩位姐姐同行了。待妹妹身上好些,再請姐姐們過攬月樓坐坐。”
王兮之笑道:“妹妹身子緊要,快回去歇著罷。”
蘇妙儀帶著丫頭從抄手遊廊走了,王兮之從身後瞧著,見她腰身盈盈一握,風自迎面而來,她纖細羸弱的身子似乎晃了晃,若不是丫頭扶著,怕是要隨風而去了。
不由想柔弱的女子總得男人憐愛,只可惜這般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落到了楊綜手中。
真是可憐可嘆!
“呸!”陳如雲啐了一地,諷刺道:“瞧她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作給誰看呢,世子爺又不在跟前!”
王兮之掃了她一眼,並未接話。她實則瞧不上陳如雲,都說書香世家的小姐最是清高,心中也頗有幾分點墨。可這陳如雲不僅滿身銅臭味,平日做派竟是連她這個風月場所出來的女人也是不如的。真不知,陳家是如何將好好的閨女養成了這番模樣。
陳如雲抱怨道:“也不知夫人如何想的,怎的偏帶她入宮了!”
聽得她抱怨,王兮之冷笑一聲,那位能如何想,不過使勁蹉跎蘇妙儀罷了。蘇妙儀原是候府千金,又最是清高的,往時還在閨閣中時莫說陳如雲這等身份的小姐了,便是連李丹青也不放在眼裡的。
曾經高高在上的候府小姐如今淪為人妾,明兒還要跟著入宮,當著多少貴人的面伺候李丹青,也不知這屈辱她能否吞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