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不懂,還請師父指點。”蘇妙儀起身朝方丈一拜,道:“弟子生前惡事做盡,出家前入了夢每每受盡折磨,醒來也是一番驚悸。自出了家,得佛祖庇護,夢魘漸去。弟子私以為一生留於寺中方得善終。適才安怡郡主來訪,囑弟子進府修行。安怡郡主是弟子閨中密友,弟子不能拒,可弟子心病過重,不敢離。還請師父指點。”
蘇妙儀糾結,不是不想去,而是覺得佛門重地,神靈眾多能保她平安。她怕離開了寺廟,日後夜夜夢魘,自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方丈道:“你心中有佛,便無處不佛祖。既想去,便去罷,不必糾結。”
得方丈提點,蘇妙儀醐醍灌頂。
“多謝師父。”蘇妙儀朝方丈一拜,“弟子因知自己罪孽深重方逃來寺中規避,向佛之心不誠,這原是弟子錯了。此番離去,日後必虔心禮佛,再無雜念。”
安怡郡主歸家,便不顧丫頭婆子們勸阻,火急火燎趕往正院。屋內郡候與老太太商量事,郡候提及今晨朝堂上兩個黨羽爭論不休,最後不知如何竟扯到太子婚事來,李懷仁主張太子大婚之日也一同抬側妃入門,郡候竭力反對。但無果,聖上聽從了李懷仁的提議。提及此事,兩人臉色皆不好。
聖上給太子指的側妃乃程國公府的大姑娘程意,程意有幾分姿色也有幾分手段。因國公夫人性子軟弱,雖握著內宅大權,倒是常被府中妯娌相壓。有日國公夫人身體抱恙,程意代為打理了內宅半月有餘,倒是將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讓眾人心服口服。
自此程意威名外傳,雖不見得是好事,卻是得了聖上眼緣。
太子雖極疼阿馨,立誓非她不娶,還求了聖上給她個郡主頭銜。聖上因了太子關系,對阿馨也算愛屋及烏,可這不妨礙他給太子納側妃,以此制衡朝中各派勢力。
陳侯爺看得通透,若是置身事外他也認同聖上的做法。可阿馨到底是她女兒,他無法置身事外,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前腳才入了太子的門,側妃後腳也跟著入門。
可即便不願,他們卻毫無辦法。
除非安怡郡主放棄太子,太子願意解除婚約。
“祖母,阿爹。”安怡郡主進來,不管不顧賴在陳老太太身邊,察覺氣氛不對,安怡郡主便道:“祖母臉色不大好,可是阿爹又惹您生氣了?祖母您放心,等回頭阿馨定狠狠的罵阿爹,讓他不敢再惹您生氣。”
陳老太太戳她腦門,笑罵道:“你這潑猴慣會貧嘴,分明是你惹我這個老太婆又賴你阿爹。你且說說你阿爹為你背了多少次黑鍋?”
安怡郡主驚道:“阿馨從外祖家歸來已是未時,如今方見了您,如何惹得您生氣?祖母慣會冤枉我,這鍋我可不背。”
陳老太太道:“我自小寵著的孫女兒嫌棄我這老太婆,我豈會不氣?”
安怡郡主道:“祖母言重,阿馨如何敢嫌棄您?”
陳老太太道:“若不是嫌棄我,如何從你外祖家歸來,卻不來我屋裡瞧瞧我。白瞎了我一片真心。”
這是她思慮不周,因從外地帶了些小玩意兒回來,便想到了蘇妙儀。哪知下人們卻告知好友已出家,她一時情急,匆匆趕去康寧寺,卻是將祖母拋於腦後。安怡郡主自知理虧,於是默不作聲的低著頭。
陳老太太又戳了她一下,笑道:“不過說了你幾句,你竟委屈至此。罷了,我老太婆也不是不知趣的,你能來便好。”
“祖母可疼阿馨了。”安怡郡主抱著陳老太太撒嬌,半晌後方道明來意,“阿馨聽聞婠婠出家,便去寺院瞧了瞧。方才瞧著婠婠臉色蒼白,情況很是不妙。”
嘆了一聲,安怡郡主道:“一個嬌嬌小姐,哪裡受得那清苦。我與婠婠一同長大,常以姐妹相稱。如今見她這般,心裡難受得緊。祖母我們將她接來家裡修行可好。”
不待陳老太太出聲,陳侯爺已道:“萬萬不可!”
安怡郡主疑惑,“為何不可?”
陳侯爺吶吶的,道不出原由。
安怡郡主道:“祖母,阿爹,我的命是被婠婠所救。倘若當年沒她,阿馨興許就活不成了。如今婠婠情況不好,我若是放任不管,豈不成了無情無義之?。”
想起陳年舊事,想起那個玉雪可愛的娃娃為救自己孫女一身是血。陳老太太一聲長嘆,道:“阿馨說得極是。”
這便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