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戰兢兢的回稟著,小廝卻不敢告知那大逆不道的話。蘇凜道:“給我一字不差的說來,本候恕你無罪!”
得了準話,小廝方道:“他們,他們過來,”略一猶豫,上頭蘇凜惡狠狠的瞪一眼來,小廝打了個寒戰。牙一咬,抖聲道:“求娶大小姐。”
說罷,人竟怕得癱於地上。
一方事還未完,又一小廝領著一年輕公子進來。
“侯爺,恆王世子求見。”
說是求見,卻是硬闖了。
不待蘇凜開口,恆王世子便道:“侯爺,我聽聞府上大小姐昨日被歹人擄去遭了玷汙。想來日後再難說親,我素來仰慕蘇大小姐,今日前來討她做妾。”
恆王世子楊綜橫行霸道,欺軟怕硬,不顧正業且又常流連於煙花柳巷。而今不過十七有餘,屋中無主母,通房小妾已養了幾屋。且最令人詬病的是,房內無正妻,卻任由屋中小妾生了幾個孩子!
如今他大搖大擺的求上門來,許的還是一個妾的位置,這已不是侮辱蘇妙儀,而是絕了她日後所有的路了。
也不知誰人狠毒至此,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法毀了一個大家閨秀的前程。
屋中都是些老薑,不需多想,便能明白其中關鍵,分析出有人故意害蘇妙儀,要絕她後路。又想著,用這等手段對付一個閨閣女子,未免也太狠了,不由背脊發涼。而蘇凜雖恨及了蘇妙儀先時的狠毒,只到底是他嫡女。堂堂一候府嫡女名聲敗落至此,又被人如此踐踏,傳出去丟的總歸是候府臉面,不管如何,他總是得護她的,於是他對著楊綜隱隱有了發怒的徵兆。
不待蘇凜發怒,蘇妙儀忽的從地上起身,幾步走近得意洋洋的楊綜,將染著血的臉湊進他,逼問道:“世子不是愛煙花巷裡的那些個豐乳肥臀,婀娜多姿的大美人兒麼?妾如今已是這副模樣,世子還歡喜麼!”
楊綜被她嚇得倒退半步,未料到傾城傾國的蘇大小姐竟是這副鬼模樣。可話已出口便不好反悔,只道:“待蘇大小姐傷好,晚輩再過來拜訪。”
說罷匆匆離去,楊綜方離去。
若是最初蘇凜還打算護著蘇妙儀,但她說出上頭那話後,蘇凜就恨不得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族中長輩俱在,她說出那番話,豈不是讓人以為他教女無方!
蘇凜拍案而起,指著蘇妙儀怒斥。“不要臉的狗東西!去哪學的下作話,勾來不三不四的男人,有娘生沒娘養的下作東西。你毀了自己名聲也罷,莫要將我蘇氏姑娘閨譽全毀了!”
蘇凜氣得臉紅脖子粗,一口氣上不來,直梗著脖子喘氣。一旁楊如意忙扶他做下,動作輕柔的替他撫背順氣,一壁柔聲寬慰道:“侯爺莫氣,氣壞了身體不值當。大小姐年紀小,還不懂事,您與她計較甚麼?”
一壁說著,一壁給哆哆嗦嗦立一旁的蘇妙齡使眼色。蘇妙齡會意,垂手上前,半跪於蘇凜身前,乖巧地道:“怪女兒不懂事,若是早些原諒大姐姐,爹爹便不會氣惱。可爹爹身體要緊,您有氣只管朝阿華來便是,何苦為難您自個兒?”
蘇妙齡話說得熨帖,蘇凜聽得順耳,臉色漸漸好轉,於是問在座族中長輩。“蘇妙儀不知所謂惹下大禍,害得蘇家姑娘閨譽受損,您們認為該如何處置?”
“這……”
族中長輩面面相覷,如此狠辣又閨譽盡毀且不守婦道的女子自該是逐出家門,拿去沉塘的。不過蘇妙儀到底是候府大小姐,逐出家門與沉塘怕是不妥。
蘇妙儀已是看清這群人嘴臉,她冷冷的笑道:“侯爺也不必煩憂,”她抬眼看著神色陰冷的蘇凜,咄咄逼人道:“你我本無父女緣,如今我既犯了錯,還請侯爺將我逐出家門。”
蘇陽忙喊道:“婠婠不可!”
然蘇妙儀不給予理會,在場這些人都是站蘇妙齡一邊的,沒人真正管她死活,便是她親哥哥蘇陽亦如此。他們在這兒看著她笑話,在她傷痕累累時假惺惺的露出個憐憫的神色。可她蘇妙儀向來高傲,她是不要別人的憐憫的。
於是當著族中長輩的面,她斷了自己的後路:“只我貪生怕死,還請侯爺饒我一命。從此蘇妙儀必當青燈古佛相伴,虔心禮佛。還求佛祖保佑侯爺歲歲平安,步步高昇!”
“好好好,”好字落地,蘇凜又抄起茶壺摔向蘇妙儀,冷笑道:“好個從此一生青燈古佛相伴,虔心禮佛,求佛祖保佑我歲歲平安,步步高昇的孝心。我今日便成全你!”
“父親,婠婠不過說氣話,您莫要當真……”
“住口!”蘇凜呵斥蘇陽,冷聲道:“這兒沒你說話的份,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