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木瞥了小丫鬟一眼,頗有少夫人的架勢,繼續言道:“你到底是個年輕的丫頭,這種時候了,還分不清楚輕重。你既然能跑來求我,定然是有人替你分析好了局勢,是需要我,才來求我。若是我此番無力幫的三小姐,三小姐受罰,你以為能有得你什麼好處?怕還要再加上一條,這辦事不利的名頭,重重罰你。只是罰你是小,救不下你家主子是大。絲瑩平日裡驕縱慣了,也不知對待你們這房裡的下人,究竟如何,你們對她有到底有幾分真心,此事,便也可見得端倪了。”
“走吧,我這人啊,最不喜歡為難別人了,更何況人家有難處。我只管盡力,不過你家主子此番到底能不能逃得過災劫,可就要看她的造化嘍。”張木說著便站起身來,香兒也默契地去扶。
“所以說這身邊,跟著一個得力的丫頭,可也是主子的福氣呢。”張木似乎是在對香兒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少、少夫人……”看著張木要走出房門,小丫頭顫顫巍巍地叫住了張木。
張木自然也是聞聲停下了腳步,不過並未轉身搭理,倒是香兒先發制人。
“方才叫你,你卻悶聲不言,此番少夫人要走了,你又有言語,難道這說與不說,留與不留的,如今都要聽了你的不成!莫說是你,便是三小姐在少夫人的面前,也是不敢這般明目張膽的,你這是哪裡的規矩,可還惦記著誰主子,誰是丫頭嗎?!”
“香兒姐姐莫氣,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少夫人寬徳,為了救三小姐方才起身趟了這趟子事兒,一切都應該聽少夫人的,是我愚鈍,請少夫人恕罪。”小丫鬟埋著頭對張木哀求道。
“如此便說吧。只是你要知道,不是我要去摻和這事兒,而是你,替你家主子請我去的。”張木側身對著小丫鬟,眼睛注視著前方言道。
“是,少夫人。”小丫鬟微微抬起身子,對張木言道,“夫人此番盛怒,是……為著一封信……”
“信?”張木與香兒對視一眼。
張木繼續追問道:“你可知信裡的內容?”
“不知。”小丫鬟搖了搖頭,又言道,“只是似乎,是關於什麼……女子心思的。”
莫說是小丫鬟這肚子裡頭沒有墨水,看不懂新建之類,即便是跟香兒一眼,學過點東西,主子的信,也是輪不到她來過目的。只是聽得夫人訓話的言辭之間,還有自家主子近日裡來的動向,猜來的那麼七八分。
張木如此便大概心裡有數。林絲瑩那小妮子的事情,她能夠發現,林府發現,也是早晚的事情,只不過張木沒有料想到,還會有這種“物證”存在,看來是抵賴不掉的了,而這東窗事發,倒是也比張木猜測得也早了一些。
張木幫是一定要幫林絲瑩的,只不過誠如當初他們初發現的時候,香兒擔心的那樣,自己出師若是名不正言不順,難免落得他人閒話,落得林絲瑩反過來抱怨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張木這麼懶的人,吃力的事情,做也就做了,但可不能不討好了。
今日林夫人發難的,倒是個好機會。
戰事未平,林煜峰未歸,林念嶺又常常被皇上召去聽事。出了這樣的“醜”事,林夫人自然是要生氣的,責怪林絲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若是林老夫人知道了,即便林絲瑩是她的親孫女,怕也是要重重罰下,想要偏袒,也無可託辭。
此時的情景之下,若是個機靈的,衷心的下人,定然想著怎麼能夠幫襯上主子,那唯一能夠依靠的,也就只有張木了。雖然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但總是要試上一試的。
無論這究竟是林絲瑩的主意,還是萍兒的主意,代表的都是林絲瑩的意思。在這裡的人,誰不知道,這貼身大丫頭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其背後的主子,故而每個主子挑選下人的時候,才會慎之又慎,就像容姑姑雖說是個下人,幾個主子卻也要給她幾分薄面一樣。
所以此事即便是萍兒看不得自己的主子受難,自己的主意,也預設了是要林絲瑩替她背下來這口“鍋”的。張木此番相當於是受了林絲瑩所託,方才出山的,林絲瑩便根本沒有了來把怨氣撒在張木頭上的藉口。
林絲瑩那麼驕縱的性子,自尊心,自然也是要強的很,這倒算的是林府的一大特色了,張木暫且把他們美化為有骨氣。即便林絲瑩不願意承認,也不會矢口否認,所以張木放心大膽地去了。
思索之間,張木便來到了林絲瑩的房間,這可是為數不多地張木踏及此地。
雖然嫁入林府已有不少的時日了,但卻沒有什麼必要來這裡,更何況林絲瑩是不願見她的,她也懶得去白白招惹人生厭。以張木的性子,雖願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也絕對不會願意平白無故地,去拿自己的熱臉,糊人家的冷屁股的。
一進門,張木便瞧見林絲瑩低頭跪在堂中間,粉紅色杭綢小襖本該光鮮亮麗,此刻卻跟她一樣,顯得黯淡無光,邊上的掐絲琺琅花鳥圖案的暖爐似乎也不怎麼冒煙了,也難怪張木覺得一進來,就渾身冷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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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再看那林絲瑩,眼神雖然剛毅,卻在眼底蘊藏著恐懼。
“映雪給娘請安了。”張木躬身對林夫人行禮。
林夫人微微提了提氣,似乎在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難得的,沒有給張木笑臉,卻也不至於冰冷相對。
“怎麼這時候過來了。”林夫人對張木唸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