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汴京城,陽光甚好,暖暖的光打在身子上,教人覺得懶洋洋的,只想睡覺。然而林府內,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林老夫人端坐在高位上,堂前直挺挺地跪著林煜峰,一側站著林老爺的妾室,也就是林老爺的生母,而林煜峰側前方,則是攬著林念嶺的林夫人。
林老爺手裡握著藤條,站在林煜峰身邊。
堂內雖然林府幾乎全員到齊,卻異常安靜,整個林府皆氤氳著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氛景。
“方才他們已將事情都言講了一遍,你可還有話說?”林老爺語氣威嚴地瞪著林煜峰,其氣勢叫人望而生畏。
然林煜峰卻只是眼神堅定地直視著自己的前方,一言不發。
林夫人言講著要找林老爺為自己的兒子討回公道,倒是雷厲風行,一刻不停地便告到了林老爺的面前。
林家素來以寬厚待人為家訓,對待府中下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同根兄弟。原以為林煜峰與林念嶺兄友弟恭,親切非常,林老爺也素來以此為傲,可不曾想,今日便出了此等荒唐之事。
林煜峰雖為妾室所生,但卻為林府的第一個孩子,受到的寵愛自然非尋常庶子所能比,而林煜峰又天資頗高,無論文采還是武藝,皆是一點即通,更是教林老爺難免寄予厚望。
可偏偏就是教自己素日省心的兒子,如今卻暴露出來與天資不相吻的品行不端,林老爺姿勢怒不可遏。
原本憑藉自己對兒子的瞭解,林老爺萬萬不相信林煜峰會做出此等劣跡。林煜峰雖然頑劣,但素來寬厚,向來待弟妹甚好,從不曾教人看出骨子裡藏這些什麼狠毒。
林念嶺出世之後,雖亦是天資過人,性子也中和,但明顯對於習武之事毫無興致,不願上心。
生在林家,即使林老爺不言語,府中眾人也知曉,這兩個兒子,勢必要在將來為朝廷效力,繼承林老爺衣缽的。若是二子皆可征戰沙場,則甚好,若無一子,難免教人非議,固林煜峰與林念嶺,必有一人要精通武藝與兵法。
林煜峰比林念嶺的性子活潑些,但二人也都不算是太過謙和的,又都天賦頗高,若是真教林老爺擇選一人好生培養,未來接替自己,林老爺還真要費上一番腦筋。最重要的是,這兩個人兒子,兄弟同心,都不好武學,更不願見生死殺戮。
可還不等林老爺愁悶下來,林煜峰便突然轉了性子,自己倒是先鑽研起了素日裡不太愛惜的武學,這倒是叫林老爺又驚又喜。
林煜峰不說,林老爺也知道,林煜峰長林念嶺三歲,自是要懂事一些,而他又疼愛幼弟,定是想到他們兄弟當中,至少有一人要走上林老爺這條路,不忍弟弟拋卻心頭所好,習得心頭所惡,故而毛遂自薦,替自家弟弟擋難。
即便是小,這兄弟二人也是知道,若是有朝一日上了戰場,那腦袋便是提在了腰間,隨時便有為國喪命的危險,故而林煜峰作為兄長的擔當,挺身而出。
為此,林老爺對林煜峰心中的疼愛,亦是又增添了不少。
有了天賦,再加上後天願意努力,林煜峰進步頗快,在汴京城中,官家子弟,也便只有天波府楊家几子可與之相較,林煜峰也算是小有名氣。
無論是作為林家長子,作為林念嶺的兄長,還是作為朝廷的後將,林煜峰可謂各處皆堪稱完美,豈料會出今日之事。
若不是一遍又一遍與府中知情眾人確認,林老爺萬萬不敢相信林煜峰的心腸會歹毒至此,與表面上的功夫完全背道而馳。
本想著林煜峰可會有何苦楚,亦或此事還有誤會尚未解開,林老爺最後的希望,便是寄託於林煜峰自己的說辭之上。然林煜峰卻只是脊背挺直地跪著,自始至終未曾為自己分辨過一句。
此情此景,無疑於預設。
與林老爺心中所想完全不同,又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不好好給林煜峰立立規矩,是斷然說不過去的。
養不教,父之過。林老爺若是不在林煜峰尚還年幼之時,好好懲治他心中的歪風邪氣,怕是日後要惹出那欺師滅祖,禍家亡國的大罪。
而林煜峰卻端端地腰桿停的筆直,毫無認錯懺悔之感,便更是教林老爺心焦。知錯不改,不如不知,林老爺倒是要好好教訓教訓林煜峰此時那不該有的男兒斷不低頭的氣度。
“嶺兒若是有什麼事,我可要怎麼活。”林夫人站在旁邊,心中還是不免未方才林念嶺落水一事心悸,半捂著自己的唇齒小聲嗚咽。
有林夫人的幫襯,林老爺更是不可姑息林煜峰的狠毒,否則是傷了自己正妻的心,也傷了嶺兒的心。
“身為兄長,竟然會暗害弟弟,我留你何用。看我今日不打死你!”林老爺說著便高高揚起手中的藤條,又重重地落下。
成年男子用上力氣,本已教少年承受不得,更何況林老爺又是個多年習武的,教育起林煜峰來,更是氣急敗壞,盛怒之下,哪裡還顧得上昔日裡半分的父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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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藤條砸在林煜峰背上之時,都不禁戰慄著發出巨大的脆響聲,教人聞真便不禁一陣膽戰心寒,放佛林煜峰那股切膚之痛,跟飄著魂兒似的便到了自己的身上,教人擠眉弄眼,好似打的人是自己,後背的面板都跟著火辣辣地犯疼。
“嗯——”林煜峰緊緊地咬著自己的牙關,抑制不住地悶哼了一聲,挺直的要被不自覺被抽打的晃動了一下,卻又馬上恢復了堅挺,甚是不屈不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