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是不是很累啊?要不咱們不學了。在府裡好好的,何苦要受這份罪。”香兒用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幫張木擦著順著發跡流下來的汗,心疼地勸道。
“不行……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給走完。”張木憋著一股子勁兒,杵在原地不動不搖“坐”如鍾,從齒縫裡擠出這麼一句。
雖說已經入秋,這天氣與夏天的高溫酷暑沒得比,但秋老虎的勢頭正盛,發起威來,卻也是有炙死人的能力。眼見著日頭漸漸升高,周圍無一遮擋的物體,張木又全身用著勁兒,這會子是十足地汗滴禾下土了。
“還有多久啊。”張木強忍住抽搐的肌肉問道。
“還有一炷香。”香兒著急又別無他法地言道。
“少夫人,您的腿……”看著張木顫顫巍巍似乎不受自己意識控制的身體,香兒也有些急了。
張木卻是連答話的力氣也沒有。彷彿胸腔裡就醞釀著那麼一口真氣,一旦開了口,那氣便隨著空氣跑了,真氣一散,自己也就垮了。
林煜峰
張木擠眉弄眼,面部扭曲,心裡卻不停叨叨著這個名字。不知是恨是怨是仇,反正張木只覺得這才是自己撐下去的動力。想當初自己在他面前誇下海口,可不能在這起跑線上就輸掉了,叫他白白笑話自己。
“一炷香的功夫了少夫人,時辰到了。”清明眼尖地提醒道。
聽到清明救命般的呼喊聲,張木繃緊的弦鬆了,瞬間身子坍塌了下來,一屁股癱坐了地上。
“呼……”張木長長地舒了口氣,一雙腿,一雙胳膊,都如同灌了鉛一般,僵硬痠疼,彷彿這輩子的力氣都在方才用完了,再也不能動彈。
“來少夫人,喝點水。”香兒跪在張木的身邊,把一個大碗遞給張木。
服侍人這麼久,香兒早就料到張木到了時辰之後會犯渴,便在守著張木的時候,就已備好了茶水,算著時辰給晾好了溫度。
張木此刻見了水便像見到了親人般,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可這嘴巴剛觸到碗邊,突然從不知是何方向飛過來一把石子,夾帶著砂礫一起掉到了碗裡,原本澄清的茶水瞬間激起千層浪,變得汙濁。
眼瞧著這到嘴邊的鴨子飛了,況且餓可以忍,這渴起來可是要人命的,張木這氣可是不打一處來。
“你做什麼?!”彷彿把方才訓練憋著的苦悶也一併釋放了出來,張木的怒吼聲簡直撼天動地,轉過頭瞪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高大身影,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林煜峰背對著太陽,被陽光打著的陰影罩在了張木的臉上,就如同他留在張木心上的陰影一般。
張木伸直了脖子痛苦地仰望著林煜峰,只覺得這人簡直遮擋住了自己整個世界裡的陽光,徒留下失望和晦暗。
“大少爺。”
“大少爺。”
香兒與清明連忙與林煜峰行禮。
“看你的樣子便是平日裡缺少鍛鍊,消耗太大。”林煜峰居高臨下地說著,“身體撐不住的時候,再渴都不能大口飲水,等著浮灰澄下去,小口飲。”
雖然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但自己還是心中怨氣難消,張木五味陳雜地瞟了瞟林煜峰,低頭輕應了聲:“哦。”
張木輕輕吹著水的表面,小心翼翼地喝著,避掉起起伏伏的小砂礫。
原本張木可以一個大口吞下大半個碗裡的水,如今卻只得名媛淑女般地小口啄著。
不過說也是奇了,雖說這水喝的極慢,但才飲下去不到一半,飢渴的感覺便已消失大半,張木似乎都能感覺到身體裡的能量在緩緩復甦。
又飲了幾口,方才渴得受不了的難受之感已好了許多,張木拿袖口攢了攢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又充滿渴望地盯著林煜峰。
見到張木眼中是家犬看主人般的殷殷期盼,顧盼生憐的樣子,林煜峰無奈地雙手交疊置於胸前:“今天沒有肉包子。”
“為什麼。”張木委屈地追問了一句。
“你若是吃完了飯,等能運動的時候,又得是半個時辰,你倒是清閒的緊,我可沒那麼多功夫陪你耽誤。”林煜峰蹲下|身子,伸手彈了張木的腦門一下。
“哦!”張木吃痛地叫了一聲,不高興地拱了拱鼻子。
“起來吧。”林煜峰站起身來,再次恢復居高臨下的態勢。
“我才剛坐下!”張木不可思議地看著林煜峰,想為自己爭權。
可是仰望著林煜峰威嚴的樣子,那拿鼻孔望著自己的架子,彷彿翻手之間就可以把自己打回原形收進金缽壓在雷鋒塔下非死不得出,張木停止了無畏的抵抗,對香兒吩咐道:“扶我起來。”
香兒攙扶著張木從地上站起身來,又仔細地幫她撣著沾上的塵土,整理著衣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