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木一直按捺著心中的焦急,目送著容姑姑走出房間,輕輕地關上房門。
在聽到房門確確實實被合上之後,張木又伸長了脖子,探著腦袋,檢視了一會兒。
確定容姑姑這次是真的離開了,張木才把一顆心老老實實地放回自己的肚子裡,長舒了一口氣,身子往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坐沒了坐相。
回想起昨天在祠堂裡被容姑姑驚嚇的場景,張木只覺得現在好生快活。
由於過於放鬆,張木怡然自得地有些忘乎所以,索性抬起雙腿逍遙地搭在了書桌上。
可是沒過幾秒鐘,張木自己便意識到自己現在伸腿縮脖的無脊椎模樣,實在是大大的不雅。哪怕是放到現實社會,也是屬於女漢子中的黃金戰鬥摳腳漢才會使用的姿勢。
於是張木又徒然放下了雙腿,雙手扶在椅子的扶手上,把往下“禿嚕”的上半身往上蹭了蹭,思考了一下,又雙腿交疊,翹起了二郎腿,發作起了高頻率間歇性快速抖腿綜會徵。
這兩天的精神都高度緊繃,突然這麼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張木還真有點兒不適應。君不見,容姑姑的嘮嘮叨叨,張木還覺得有那麼些許的空虛。
“唉,所以說啊,人之初呢,就是性本賤。一見面呢,就是透心的煩,這不見面呢,又會甚是想念。就像……”
張木正閒來無事地自言自語,突然之間腦海中就浮現出了林煜峰對自己滿臉嫌棄的面容。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張木連忙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把林煜峰從腦袋裡面驅逐出境。
吁了一口氣,張木拎起了放在桌面上的書。
“人賤就該多讀書。”抱著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的心態,張木翻開了書目。
時間的齒輪還沒有完整地轉過一圈,張木的眼睛就從渾圓變成了橢圓再變成了彎月再變成了一條線,到現在的兩個芝麻綠豆的小點。
後背也從挺立變成了彎曲、彎曲、再彎曲,到現在的下巴戳在了桌子上。
張木雖然談不上一天不讀書就像沒吃飯那般,對書的渴求如飢似渴,如狼似虎,但也不是個厭學症患者。之所以會從信誓旦旦地讀書到現在的老油條狀態,主要是這密密麻麻的繁體字看著雖然俊俏,但要真想看的下去,還真是費眼費神費腦。
大學本科畢業的張木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就淪落到半文盲的狀態。
“堂堂的江家大小姐,林府的大少奶奶,竟然是個目不識丁的粗人,這要是說出去,不得把人家後槽牙都給笑出來,林家的臉面算是丟光光嘍。”
張木在桌子上立著腦袋,對著平行於自己視線,同樣立在桌面上的書自言自語。
“啪。”
張木把書扣在桌面上,坐起了身子。
“以前的人可真是奇怪,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卻又著實嫌棄一個字都不認識的女人,想讓人識字又不容許別人有自己的思想,真是道貌岸然,居心叵測。人心這麼複雜,連我的塔羅牌也卜算不出來個一二……”
張木眼神一瞥,目光停留在了放在桌子一邊新的宣紙上。
這裡筆墨紙硯齊全,既然穿越突然,我沒帶著救命的傢伙,我何不自己製造一個?
張木眉毛輕挑,計上心頭,
把屁股微微抬起,抬著椅子往宣紙的方向移動了幾步,拽下掛在筆架上的狼毫筆,沾上磨好的墨汁,張木擼起自己的袖管,憑著自己對專業的熟悉和記憶力,開始奮筆疾書。
塔羅一共有七十八張牌,其中大阿卡那牌二十二張,小阿卡那牌五十六張,可分別使用進行占卜,也可將七十八張混合共同使用。
由於對繪畫並不擅長,張木雖然記得每一張牌的樣子,但卻掌握不好比例,只是依葫蘆畫瓢地描了幾個要素,卻也比塔羅牌的尺寸大上一些。而又因為墨汁難幹,畫好的宣紙只得一張一張鋪開,無法堆疊。
縱然這林家的書桌不算小,但真正用起來,才顯得桌面上的空間有限。
張木本想一不做二不休,趁著這空檔把七十八張塔羅牌都畫全了,可是隻畫了二十二張大阿卡那牌就已經要扔到地上去了,於是張木只得甩手作罷。不過幸好這二十二張也是可以用來占卜的。
工作告一段落,張木心滿意足地雙手交疊,往頭頂方向伸展,順便自己的扭動扭動頸椎。
看著躺在桌面上等待風乾的,在古代,只有張木認得,在現代,恐怕也只有張木認得的手繪塔羅牌“作品”,張木的臉上露出了剛從生死關頭走過來的母親,望著自己睡在襁褓中的嬰兒的欣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