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午飯就沒有怎麼吃飽,再加上這麼長時間的跪著,張木的肚子也情不自禁地表示了自己的抗議,“咕嚕咕嚕”不安分地叫喚了起來,給這個空寂的食堂裡,增添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氛。
“不好意思,我是真的餓了,不是有意要打擾到各位的。”
張木連忙雙手合十,輕輕地拜了拜自己面前的排位,尷尬地解釋著。
張木輕嘆一聲無言地揉了揉肚子,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停留擺放在排位前,用來祭祀的瓜果和食物上。
雖然這些食物看起來還算是新鮮,但卻沒有了新鮮出爐的誘人香氣。
然而在張木一個吃貨面前,尤其是肚子餓著的吃貨面前,已經比得上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了。
張木眼睛一時半刻也離不開那些食物,垂涎欲滴地嚥了嚥唾沫,自己義正言辭地警告自己道:“張木你一定一定要剋制,這些都是用來祭奠長輩用的,一頓不吃也餓不死的,千萬不能沒有骨氣,千萬不能不尊敬他們。”
其實倒不是相信什麼鬼神之說,只是在張木看來,死者,無論是意外死亡還是自然死亡,始終都是值得敬畏的。
在這種飢寒交迫的時刻,張木滿腦子除了紅燒豬蹄,醬燒肘子,烤山雞之外,唯一想到的便是小燕子了。
“好想要一個跪的容易啊……”
張木的身體重心慢慢向一邊傾斜,不開心地揉著膝蓋自言自語道。
“大少爺,您喝口茶,醒醒酒。”
林煜峰坐在客棧的房間裡,輕輕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由於睡眠不好,再加上宿醉,面容顯得有些憔悴。
接過清明遞上來的茶,林煜峰瞥見清明注視著自己的樣子,笑的十分讓人不舒服,要不是清明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侍奉自己,忠心耿耿的,林煜峰真要懷疑清明是不是趁機在這茶裡下了什麼迷魂藥。
“可是府裡出了事?”
林煜峰單手握著茶杯,低聲問道。
“嗨。”清明笑著答道,“府裡有夫人打點,上下妥帖,哪裡會出什麼事兒啊。只不過啊,這夫人舐犢情深,老夫人自然更是對大少爺疼愛有加。大少爺這一出來不要緊,可是把老夫人給擔心壞了。”
“叫奶奶擔心倒真是我都不是了。只不過我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也上過戰場,數月未返。如今這只是一夜未歸,奶奶又何必放在心上。”林煜峰嘲弄著清明的打趣。
“大少爺是覺得沒什麼,可是老夫人不這麼想。這不,一大早的就把少個人叫過去訓話了,說是少夫人服侍的不周到,大少爺才會離家出走,徹夜不歸。還特意讓人教她學規矩。”
清明見正在喝茶的林煜峰雖然面不改色,但卻把茶杯停在了口邊,於是添油加醋,打抱不平又哀聲怨氣地繼續說道。
“唉,大少爺您可是在外面好吃好喝,散心聽曲兒,逍遙自在,只是可憐了那命苦的少夫人,恐怕可就沒那麼舒服嘍~”清明特意拉長了語調。
林煜峰知道清明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卻還是禁不住問道,“奶奶讓她跟誰學規矩?”
“還能有誰。當然是咱們林府聲名遠播的羅剎姑姑——容姑姑嘍。容姑姑那個面目猙獰起來啊,嘖嘖嘖……”清明搖著腦袋學著容姑姑的模樣,“那可是六親不認的。那小家法一晾起來,管你是小姐還是丫鬟,統統管教得你滿地找牙。”
林煜峰抬起頭看著忿忿不平的清明,嘴角微揚:“你這是何時練的嘴皮子,回頭收拾收拾,便可以到外面說書去了,倒也幫林府補貼補貼家用。”
“清明可不是嘴皮子利索,只是看見了別人受委屈,也難免替別人覺得委屈。”清明站在一旁,雙手搭在一起,抱怨似的說道。
林煜峰滿不在乎地輕笑著說道:“少夫人給了你什麼好處,倒教你的心這般向著她。容姑姑再嚴明,她到底還是少夫人,幾句責怪的話便也罷了,能受得了多大的委屈。”
“大少爺,您這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飢,站著說話不要疼。容姑姑是不敢教訓少夫人,可是她敢教訓少夫人的陪嫁丫頭啊。少夫人的脾氣,俠肝義膽的,哪見得了香兒替她受苦,一個任性,就跟容姑姑打起來了。”
清明頓了頓,哀嘆了一聲,“唉,這回老夫人可是動了大氣了,現在少夫人還在祠堂裡跪著呢。昨兒個夜裡,少夫人見大少爺夜深了還不回去,急得想要出府尋,被清明給攔了下來,估摸著這晚上也沒睡好。大少爺剛才說清明向著少夫人,清明一直跟在大少爺身邊,所有心疼大少爺的人,清明自然都是向著的。”
“她跟容姑姑打起來了?”林煜峰既覺得不可思議又莫名想笑。
容姑姑是個多厲害的人,他雖然貴為林府大少爺,可也是確確實實,真真切切地見識過。何止是他,連林念嶺和林思瑩也無一能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