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者的聲音炸雷般響起:“薛蓬萊!”
青蛇不禁打了個哆嗦。
道士不慌不忙拂衣跪下:“小道在。”
紗帳後的人影大發雷霆:“你這十足的飯桶!不是說那白鐵珊只會點雕蟲小技嗎!結果又如何!”
道士聽了並不害怕,恭敬地低下頭,道:“院使容稟,此事確是小道之過。沒承想那白鐵珊道術十分了得,背後又有許多高手。小道一時不察,才教他逃走。如今小道已經有了萬全之策,自當傾盡全力,為院使解憂。”
紗帳後的老者冷哼:“也罷,我再派個人去。”他揚聲道:“烏桃。”
“屬下在。”一個小個子男人應聲從紗帳後出來。他一身黑衣,頸上繫了一條燒得發黑的人骨珠鏈,髮髻上卻簪了一枝新鮮的桃花,模樣十分妖異。他輕慢地笑著,轉身向道士薛蓬萊一拱手,“薛道長,在下烏桃,有禮了。”
薛蓬萊抬起頭,向他投去冷冷的一瞥。
老者道:“薛蓬萊,這是雲夢澤來的巫師烏桃,家承絕學,十分神異。就由他幫你,將那白鐵珊斬草除根!”
薛蓬萊涵養甚好的面容儀態似乎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紋。他眼中閃過轉瞬即逝的恨意,像毒蛇一樣盯住了紗帳,再度躬身下去:“多謝院使。有了烏桃大師相助,定是萬無一失。”
老者哈哈大笑起來。烏桃看著道士,白得像霧的臉龐微笑著,衝他露出一口慘白的牙齒,髮髻上的桃花搖搖顫顫。薛蓬萊唇角勾起,臉上,也慢慢露出了一個磣人的微笑。小道童跪在他身後,低頭無言。
青蛇縮起身子,覺得好冷。
一回到汴梁地面上,薛蓬萊客氣地問了聲:“烏桃大師,捉拿白鐵珊一事,你可有章程?”
烏桃倨傲地笑了一聲,摘下頭上那枝桃花,徑自走去,略不回顧。
薛蓬萊額角青筋爆起,旋即平復:“蟲豸一個,也敢張揚。想送死?快去。”
烏桃走到鬧市之中,展開白水部畫像。好巧不巧,真的白水部正好從官署出來,迎面便碰上了他。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烏桃兩下一對照,大喜過望,面上卻絲毫不露,將手上畫卷變成一個算卦先生的布幌子,搖搖晃晃在他後邊走著,吆喝道:“算命打卦,星相風水,測字擇吉,看相摸骨,文書立券……”他走過白水部身邊,裝作不經意地蹭了下他的肩膀。白水部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一下被撞了個趔趄。
烏桃心中鄙夷:若剛才有支匕首,一刀子朝後心紮下去就結果了,還用得著我出手?
饒是如此,他依舊照計劃扶了一下白水部,殷勤賠笑道:“這位大官人,對不住,撞著你了。”
白水部搖手道:“無妨,無妨。”
烏桃抓住他一條手臂不放:“這樣吧,我一日只測一卦,今日這一卦,我不要錢,請大官人了。”
白水部忙道:“不用,不用了。”
烏桃繼續拖著他絮叨:“這位大官人,你委實不必急著走。你頭頂烏雲,面泛黑氣,近日必有血光之災,還是讓我為你拆解拆解……”
白水部想要掙脫,又恐用力傷他,烏桃涎著臉拖著不放,兩人拉拉扯扯直走到橋邊。有個進城的農人提著兩隻鵝籠,蹲在橋邊賣鵝。烏桃拉著白水部停下,笑道:“既然大官人不要算卦,我賠你一隻燒鵝如何?”
白水部拒絕:“真不必麻煩了,我不吃葷的。”
烏桃索性提起鵝籠,拎到白水部面前:“這隻白鵝如此肥美,兄臺卻之不恭啊。”
白水部失笑,正要甩手走人,卻忽見鵝籠當頭罩下,竹籠的網眼越來越大,一下將他框入其中。回過神來,他已經緊緊地擠在鵝籠裡頭,另一隻白鵝被他擠得貼在籠壁上呱呱直叫。那賣鵝的農人卻像沒看到他一樣,抬手接過了烏桃買鵝的錢。
白水部拍著籠壁衝他大叫:“喂,喂!我在這裡,你看得到我吧,快放我出去啊!!”
農人呆呆地看著鵝籠,奇怪地說:“咦?”說著就搖了搖頭:“聽不清啊,什麼聲音。”
白水部知道鵝籠已被加了禁制,也不叫了,問烏桃:“你這算卦先生,捉我作甚?”
烏桃微笑:“閻王要你三更死,豈會留人到五更?”
一語了,鵝籠裡登時安安靜靜。一直到他拎著鵝籠走到郊野人煙稀少處,烏桃都沒有聽到鵝籠裡的書生再說什麼話。
夕陽西下,遍地金紅。暮鴉叫嚷著飛過天空,四野顯得越發靜謐了。
突然,白水部在鵝籠裡敲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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