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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越南諒山
彌漫的□□味漸漸散盡，金南俊面色鐵青，和表情同樣凝重的坤才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耳麥裡趙老闆的聲音傳來：“r，怎麼回事兒！”
金南俊徒然一嘆：“人溜了。你在什麼位置，我們過去。”
對面明顯一頓，報了一個位置，沒再多言。
兩人默契地關了耳麥，轉身開始往趙老闆的方向移動，坤才掃了一眼周圍正在撤退的隊伍，貼近金南俊，悄聲道：“有內鬼？”
金南俊腳下迅速移動，微不可見地點點頭，眉頭越發緊鎖。
忽然間，槍聲四起，一輪密集的子彈擦著他們的後背飛過。兩人大驚，幾步奔到了近旁的大樹後面掩護。交火間，細細觀察了一遍，肉眼可及的地方，竟有十幾個火力點。金南俊心中一涼，他們為了不打草驚蛇，只出動了一小隊精銳，現下又正在撤退，靠硬拼恐怕已力所不及。
他慌忙開啟了耳麥，果然電波裡也是陣陣槍鳴，趙老闆在對面反複呼喊著他的名字。
金南俊急道：“趙老闆，有詐，對方人比我們多，快撤！”
“操！龜兒子，敢打老子的注意！全員注意，撤退！”
金南俊回身往後補了幾槍，想繼續回撤，可是對面火力太猛，一時無法大動。坤才覺得不對，壓制了一輪，立馬收回身體靠在金南俊身邊，吼道：“南俊，有問題！”
何止是有問題，這架勢擺明瞭就是為索命而來，而且，目標明確，找的就是他金南俊。金南俊冷笑一聲：“我就知道總有這麼一天！”
看他笑得狂放，神情中卻滿是悲涼，看樣子就要沖出去。坤才不禁心中一凜，慌忙丟了手裡的槍去抓他，可是他身量不及金南俊，只能攔腰抱住了他，大喊：“南俊！別沖動！事情還沒搞清楚，保命要緊！”
金南俊掰開他的雙臂，道：“坤才哥，你撤吧！他們為我而來，不會對你怎麼樣！”
坤才提起手裡的槍，堅定道：“你別嫌我高攀，大家兄弟一場，我在這世上早就無牽無掛，今天就拼他一場，將來黃泉路一起走，也值了！”
金南俊一邊探出身子回擊，一邊將他踹倒在草叢中，避開了一發流彈，吼道：“說什麼胡話！能活一個是一個，金地還有那麼多人靠我們餬口！要是連你都死了，誰替我伸冤！”
這些年走南闖北，多少次化險為夷，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栽在自己人的手裡。坤才心中大慟，想起那年他剛從河內賺了不少錢回到家鄉，滿心歡喜地推開了家門，迎接他的不是父母妻兒的笑臉，而是一具具腐敗惡臭的屍體。只因父親帶頭拒絕當地毒梟要求全村種植罌粟的命令，一家老小就被殘忍殺害，村裡的父老鄉親們迫於淫威，竟無一人敢來收屍，炎熱潮濕的天氣裡，那個溫馨的院落，宛若修羅場一般。從那天起，魂牽夢縈的故鄉，就成了他夜夜噩夢中的煉獄。
遇到金南俊的時候，他已逃離家鄉數月，整天泡在酒吧裡買醉，身上的積蓄也揮霍殆盡。那時，金南俊正參與調查一起要案，三國邊境各方毒梟混戰，但對外卻是鐵板一塊，很難突破。金南俊多方打聽想找他做線人，可是他那時對人生已毫無眷戀，只因貪生怕死，才茍活於世。金南俊再三勸說，都沒能說服他。終於在那天晚上，他又找到了他，這次，金南俊二話沒說，只是拖著他出了酒吧，在巷口一頓痛毆。臨走時，他站在霓虹的燈光中，輕蔑道：“我求你幫忙之事，你可以不允。只是堂堂七尺男兒，如此深仇不報，卻自甘墮落，將來黃泉路上，有何顏面對一家老小？！”
多年後，他大仇已報，可黃泉路，沒想到這麼快就在眼前了。人死不過一瞬，只是，他已經失去了家人，不想再失去這個兄弟，只有讓他活下去，更多的人才能避免像自己一樣的悲劇。
坤才定了定心神，繞開金南俊，艱難地向另一側爬去。饒是萬分小心，小腿還是被子彈擊傷，他強忍著痛意，咬牙爬上了旁邊大樹，雙腿絞住樹幹，重新端起了槍。論狙擊他雖不如田柾國，但此時也聊勝於無。由於他身處死角，對方一時無法，竟被一連幹掉幾個，戰況有了變化。只是，金南俊左肩往下已是血紅，看來傷勢不淺，兩人的彈藥也漸漸要支撐不住。坤才心下焦急，不知如何是好。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直指敵方。坤才心中一喜，果然趙老闆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視野中。
只聽他罵罵咧咧地沖了過來，伸手就往對面投了一個□□。大喊道：“都給我幹！支援馬上就到！丫的！真不把條子當警察！讓你們這些龜兒子嘗嘗老子的厲害！”
已經撤退的隊員又重新集合，坤才補了幾槍，終於彈盡，滑下了大樹，金南俊回身向他比了個手勢，咧嘴笑了起來，表情有些扭曲。
趙老闆看到二人，一個箭步飛奔到他們身邊，見金南俊肩頭仍有鮮血湧出，身上的迷彩服已被染紅了大半。他眼神一暗，沖坤才道：“帶他回去！這裡交給我！”
坤才點點頭，剛把手搭在他腰側，就覺肩頭猛地一沉。回頭一看，金南俊失血過多，已然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