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主群體中不乏能人,他們的單子有別墅有酒店有民宿,涉及金額遠遠高於她的,“欺軟怕硬”是人性,她們這部分人是被敷衍無視的。
在老闆連番做出一串空口保證後,趙姮終於站出來,“吳總你好,我姓趙。”
周揚立刻側頭。
趙姮道:“我們幾家的裝修款其實沒幾個數,就算全加起來,也跟那位開民宿的先生不好比,您也沒必要為我們這點小錢耽誤工夫,不如現在叫您家人朋友帶錢來,您抬抬手,把我們幾家的合約先解決了。派出所裡擠這麼多人也不好看,您說是不是?”
另幾個小業主紛紛應和,今天不見錢就不讓人走。更有暴脾氣的業主想直接動手。
趙姮又對老闆道:“‘輕重緩急’在這個時候應該反著來,把好解決的先解決,我們人少一點,您也減輕點負擔。”
那老闆剛才打得全是空頭支票,此刻見對方這樣逼迫,他索性死豬不怕開水燙,作疲憊無奈狀:“我等法院傳票吧,能解決誰想坐牢?”
幾人倏地被激怒,湧上前將趙姮擠得要摔倒。
趙姮踉蹌了一下,一隻大手忽然抵住她後背,她不用回頭,餘光也看到了側邊的高大陰影。
她想再上前,邊上的人將她按住:“這種時候你夾槍帶棒的講道理沒用,姓吳的根本不會理你。”
趙姮想了想,留在原地沒擠上去。周揚也沒再理她,他轉過身,低頭跟他的那些朋友說話。
趙姮過了會才回神,她剛才被人說“夾槍帶棒”。她朝周揚的背影瞟了眼。
商談結束,那老闆寫下幾張保證書,可保證書算什麼?
整整一上午,業主們基本無功而返。明天就是除夕,這個年誰都不會過得痛快。
周揚這邊也要散場了,他回頭看趙姮,看了幾秒,他忽然叫一聲:“趙小姐。”
趙姮愣了下,她今天第一次正面與他對視。
周揚道:“要我順路捎你嗎?”
“……謝謝,不用了。”趙姮說。
周揚點頭,沒再多說一個字,他開著麵包車離開了這裡。
趙姮抓緊單肩包,慢慢走去公交站。
除夕近在咫尺,這一夜,趙姮站在房間窗臺,看到煙花從底下竄升,在天空炸成炫彩的畫,那畫色彩千變,頭頂的夜空如夢似幻。
小區保安匆匆趕到,來不及阻止違規放煙花的業主。趙姮和眾人一起幸運的看了一場久違盛宴。
可第二天,她還是要面對一個人的除夕。
女房東一早就不在,趙姮在客廳看了半天電視,中央臺一直在播春晚的相關節目。
她小時候愛看趙本山和趙麗蓉,可如今她只能看那些久遠重播。
久遠到,她回憶結束後,發現自己如今正孑然一身。
趙姮關掉電視,去衛生間化了一個淡妝,然後換上衣服,走出公寓。
她取了一輛公共腳踏車,漫無目的騎著。騎到那家小飯店前,看到卷簾門緊閉,她也沒有太失望。
她正要離開,轉頭的瞬間,她與百米之外的人視線相撞。
對方手夾著香煙抵在嘴邊,另一隻手上拎著一袋東西,穿著藏藍色外套和牛仔褲,視線頑固,沒有移動。
趙姮笑著打招呼:“周師傅,這麼巧。”
“呵……”周揚扯了下嘴角,慢慢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