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瘋了很久,忘記了時間的概念,似乎是很久沒有這樣盡興過。
最後兩個人累的都倒在沙發上面一點兒也不想動,電視上還放著歌,歌手們的v都拍的很唯美浪漫。林召航突然不符合場景的想起人家在網上po出的現實與圖片的對比,圖片上面看起來是十分唯美的畫面,但是在現實中卻是一眼望去可見的磕磣與荒涼。網路時代,濾鏡時代,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林召航試著發出了一聲“啊”,果然嗓子唱的累壞了。就坐起來倒了杯水,“你喝不喝?”
康越搖搖頭,沉默地發著呆。
林召航看著她情緒彷彿是無法發洩出來,就說:“康康,別什麼都憋在心裡。”
康越長出了口氣,“不放在心裡放在哪裡呢。”
“把它當做二氧化碳吐出來。”李召航伸了伸脖子吐了口氣,“像這樣。”
“你是魚嗎,還吐泡泡呢。”康越撕扯著笑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我是一尾魚在海底等待了千年,只等著你從海岸邊經過,那時候我要拽住你的腿。”
“那多恐怖啊。”康越不禁打了個冷顫。
“多唯美啊,拉你去海底當個公主。”
“召航。”康越小聲喊著。
“嗯?”
“其實我一直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很多東西。起碼你有一個完整的家,你家裡有人等你回家。我什麼都沒有,就這樣一直寄人籬下。”
林召航聽到這些突然不知道從何安慰,她覺得此時說什麼都顯得那麼虛偽。因為從康越的位置出發,這些林召航有的她都不曾有,即使有過,那也是短暫不過一瞬間。
“我上初二那年我媽走了,我家的戶口本上就有了紅紅的印章痕跡,死亡證明。每次看著我都覺得那麼刺眼。真的,我從來沒有跟你提過這些,因為不知從何說起。說任何話都像在討要同情,可是同情是我最不需要的東西,最不需要的。”
康越仰起頭抹去臉上的淚。“我媽走的時候那些親戚來我們家,我跟你說我記得特別清楚,一個個都用那種我經歷了多麼了不得的事情的眼光一樣看著我。雖然那時候我還小,但是我能看出來,同情背後的憐憫。那是最刺痛我的東西。後來我爸丟下我也走了,我的日子徹底不屬於我自己,我大伯她們養我,但終究不是親的你懂吧,有道牆一直擋在那裡。”此時,她用雙手伸在自己的面前,“這道牆到目前也沒有消失,似乎更加厚了,牢不可破。”
“康越。”林召航的聲音沙啞溫和,她想把她從難過裡喚醒。
“那次你一定看到了我的戶口本吧,主要是就在你眼皮底下想不看到也難。從那以後你不再在我面前提你家人,我真的還挺感動的。說到底我是因為缺失了這一切才會那麼的介意。白天我跟所有人一樣奔跑,到晚上的時候卻沒有一個等我回來的人。每次放學到那個路口,我都想象著一個人在路口迎接我。可是真的沒有,哪怕是我大伯或者大媽。她們沒把我當成最親的人。過年的時候她們的孩子也從外地回來,我能感受到那種真正的血緣有多親密。我就像是一個外人,一個闖入者,與他們格格不入。現在我都成年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過不去這道坎兒。”康越搖著頭,質問自己。
“康越,那不是一道坎兒,那是個陰影。越想逃開它就拉住你越緊。”
“那你覺得我還有希望逃開嗎。”康越問。
“可以的,你的過去不能自己做主,但是你的未來是要自己重新生活的啊,你可以給自己一個新的人生康越,真的。”李召航緊握著她的胳膊,像在傳遞一種無聲的力量。
康越吸了吸鼻子,一番發洩已經讓她的情緒緩和很多。彷彿如釋重負,這麼多年壓在她心頭的石頭終於有機會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