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寧仍死死攥著他的褲腳。
“呵呵呵,鳶兒,我沒聽錯吧,你在求我收留那個孩子?”
荊辛醜低聲啞笑,那破銅鑼般的聲音,在海風中就聽起來就像是暗夜的海嘯般,嘶啞得讓人悚懼。
唐安寧一直對這個聲音有著心理上的恐懼感,它像夢魘般,纏擾了她很多年。
此時此刻,這個惡魔般的男人近在眼前,可是她不能害怕,更不能退縮。
因為荊辛醜或許是秦子辰,唯一的,最後的救命稻草!
易月媚也許現在不會對孩子做什麼,但萬一她折磨完自己,或者說殺害自己後,誰又敢保證,那個瘋女人不會對孩子下手?
所以,唐安寧想讓荊辛醜對秦子辰産生興趣,就像多年前,他對自己感興趣一樣!
然後帶他離開這裡,只要離開這裡,離開易月媚那個瘋女人,不管是什麼地方都好!
因為她相信,不管荊辛醜把孩子帶到哪裡,顧北清都能找到!
她需要的是時間,給顧北清找孩子的時間!
“是的,我在求你!求求你收留子辰,他很聰明的,比我小時候更聰明能幹,他比我更適合繼承你的手藝!”
唐安寧哀求著,淚眼婆娑。
只要能救出秦子辰,她願意求他,怎麼求都行!
“呵呵呵,鳶兒啊,你不愧當了我兩年徒弟,可真是瞭解我啊。可惜我老了,教不動了,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荊辛醜緩緩搖頭,一臉惋惜,愛莫能助的樣子。
但大家都清楚,他現在心裡不知有多爽快,積壓了多年的鬱悶,不甘不服,似乎終於在這個時候釋放一些了。
“不不不,你不老,你一點都不老!算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子辰……他是我的孩子,他不能死在這裡!”
唐安寧越說越激動,到後來甚至朝荊辛醜用力磕頭。
她光潔的額頭用力磕在地上,那粗糲又尖利的細沙,很快就像她的額頭戳出一個個小小的血洞。
殷紅的血液,從那血洞裡緩緩滲出,像是一條條細細的溪水,不斷往下流淌。
沒一會,唐安寧的額頭,臉頰上,就流滿了血水。
“媽咪……媽咪……”
不遠處,秦子辰看著她,同樣淚流滿面。
原本因為害怕,嚇得瑟瑟發抖的身體,此刻繃得像是拉長的弦,全身繃得極緊。被捆在樹幹上的小手,亦緊握成拳,用力地掙紮著。可以他這小身子板,孩子的力氣,又怎麼掙脫得了?
“鳶兒,曾經你也是我的孩子,但是現在我也不得不看著你被人摧殘。這是命,是你自己選擇的命!那個孩子也一樣,他的命,是你幫他選的!”
荊辛醜緩緩站起身,緩緩往前走去。
前面就是叢林,地上灌木叢生,荊棘遍佈。
穿著鞋子的尚且走路要小心翼翼,何況是她用爬的。
但現在唐安寧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她用力爬向捆綁著秦子辰的大樹。
尖銳的荊棘倒刺,毫不留情地紮進她的手指,掌心,身上,腿上,那密密匝匝如針孔般細小的傷看著不顯眼,可當血水從裡面滲出來時,沒一會她就成了個血人。
就在即將碰到孩子衣服時,霍地頭皮一痛,整個頭因為頭發被人揪起而不得不高高抬起。
“賤人,誰讓你來這裡的!給我往那邊爬去!”
易月媚尖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竟不知何時又回來了,坐在輪椅上,由兩個男人抬著過來的。
此刻,她一雙幹瘦的手,死死拽著唐安寧的頭發,用力往後拉拽著,像是要將她整個頭皮都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