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大聲地,用力地哭喊著,彷彿要將身體裡所有的力氣,都化成哭聲。
海水為伴,海風共鳴。
就這樣哭著哭著,女人奮力掙紮的身子,霍地一軟,緩緩沒入海裡。
顧北清大驚,連忙將她抱起。
藉著寒白的星光,只見女人臉白唇青,身子更是僵冷得厲害。
他連忙大步往岸邊走去,才幾步,就見易君丞血橫滿面地,像只無頭蒼蠅般,劃拉著海水,四處亂走。
嘴裡喊著:“安寧,你在哪?你別走,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你不是問我最怕什麼嗎?除了看不到你,聽不到你的聲音,還有很多很多。你過來,我告訴你!”
他看不見,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更清楚,自己此刻置身海裡,必須要走回岸上。
可對一個又聾又瞎的人來說,無異於在一片漆黑的世界裡,尋找方向。
然而,這跟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顧北清抱著唐安寧,與對方幾乎擦肩而過。
彷彿是有心靈感,原本左右摸索方向的易君丞,頓了頓,霍地回頭,大聲叫道:“安寧,是你嗎?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的。過來,我告訴你,其實我以前很怕黑,可是現在眼睛瞎了,徹底地黑了,又忽然不害怕了……”
男人兀自對著無邊的大海,透明的空氣,喃喃自語。
手不時往旁邊走兩步,再劃拉幾下,想要抓住什麼,卻始終什麼也抓不到。
但他依然不停地自言自語,彷彿旁邊就站著唐安寧。
“陸子煜!陸子煜!”
顧北清抱著唐安寧,一路飛奔回別墅,沖進一間臥室。
然,馬上,就被裡面的情景畫面,給震驚得,呆立當場。
血!
入目的,全是血紅一片!
如線般,從地上蜿蜒,直到床腳下。
再就是,一床的鮮紅,被染了顏的被單,映出一室的血色。
在這片血色中,一張跟他有幾分相像的女人臉,就那麼安靜地,躺在床上。
雙眸緊閉,膚色白到幾欲透明。
就連兩片嘴唇,也是白白的,像是抹了一層麵粉般。
在床的周圍,圍著好幾個經驗老到的醫生,正手腳麻利又緊張地,在女人身上做著什麼。
在他們的旁邊,放著十幾把手術專用工具,還有消了毒的,又浸滿殷紅液體裡醫用紗布。
陸子煜站在他們的正中間,神色凝重,額角甚至還滲出一層密密的細汗。
手術應該是正在緊要關頭,他只抬頭望了這邊一眼,就繼續手裡的動作了。
而旁邊的梁木飛,則立刻走過來,當看到臉白如紙的唐安寧,頓時驚慌了。
“她沒事,應該刺激過度,還有點凍到了。”
顧北清將唐安寧輕輕放在旁邊的沙發上,扯過來一條薄毯子,緊緊地裹住她的身體。
完了又意識到,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海水浸透,這麼裹根本沒什麼用。
於是,又抱起她,來到隔壁的臥室。
“北哥……”
“出去!”
梁木飛不放心,想跟著進來,卻被男人給喝止了。
他看了看唐安寧濕漉的頭發,以及被凍得直發抖的身體,很快就明白了,連忙退了出去,並把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