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清上前,嘗試去拉她的手,卻被唐安寧用力甩開了。
“這樣子叫我怎麼冷靜!你知道當聽說找到他們時,我有多開心嗎?我害怕自己是在做夢,甚至都不敢結束通話電話,因為怕電話掛了這一切就都沒了!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找到了,就是這個?”
她悲憤地指著那兩個高高攏起的土包,淚水像是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顧北清被她甩開的手,在半空僵了僵,然後緩緩收回。
他沒有做任何的辯解,就只是那麼目光深深,而又充滿疼惜地看著她。
在剛打電話的時候,他確實是因為不忍,也擔心這傻女人會像現在這樣情緒崩潰,自己又不在她身邊。
到後來在車上,也有幾次想說,卻都被她的自言自語給生生堵住了。
這根本不是他平常的做事風格,優柔寡斷的。
“怎麼,沒話說了?顧北清,你是不是還在恨我,恨我當初拿那件沾血的浴袍,聯合老爺子陰了你?所以,你現在就拿它們來報複我?那好,我告訴你,你成功了。我現在哭了,一定哭得很難看!那你應該笑啊,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你笑啊,笑啊!”
唐安寧哭喊著,撲在男人身上,又抓又打。
她不要他可憐的眼神,任何人的都不要!
也不要這兩座冷冰冰的土包子!
她只要,躺在地下的那兩個人,能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不管看她的眼神,是厭惡的還是嫌棄的,對她是打還是罵,只要是有血有肉的就行!
“顧北清,你說句話好不好?求求你告訴我,這都是你的惡作劇,是你在報複我,好不好……”
女人哭累了,打累了,軟軟地倒在他懷裡,有氣無力地哀求道。
顧北清的心,也跟著像被攪了般,碎成肉泥,血肉模糊。
他對親情,尤其是父母子女之間的情感,十分冷淡,甚至是排斥。
也從來不知道,有個人的喜怒哀樂,原來可以那麼深刻地,影響到他的情緒。
他很想順著她的意思,說些言不由衷的安慰話。
可天性的理智,又讓他做出這種自欺欺人的事。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強而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抱著女人纖瘦的身軀。
用自己寬厚堅強的胸膛,讓她毫無顧忌地倚靠。
也不知哭了多久,唐安寧終於將體內那莫名的情緒發洩完,這才發現,自己的眼淚鼻涕,把人家一件高檔襯衣,給糊得不成樣。
“不好意思,我……”
她想說,我賠你衣服,想到兩人的關系,又覺得這話多餘。
倒是這男人明明有潔癖,衣服都髒成這樣了,怎麼也不提醒她一下。
“沒事,先給二老上柱香吧。”
顧北清遞給她一張濕紙貼,自己抹了抹衣服,然後親自拆開香,點燃了六支,分了三支給她。
原來他竟早有準備。
唐安寧再次看向那兩個灰色的砌磚土包,只見上面各豎著一塊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