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雨已經加入魔教了。
他加入的理由很簡單,他要變強,他要保護齊修。
當時聽到這個理由的玉羅剎表情很怪,那樣子像是同情又像是欽佩。但他終究什麼都沒說地接受了這位一流高手的加入。
抱著《鬼谷子》,齊修的表情也很奇怪,這本書他早就看過了啊?難道這麼多年他竟然都不知道這其實是本武功秘籍?
只能說,路漫漫其修遠兮,智商什麼的,還需升級。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山村野店裡,陸小鳳在唱歌,他的歌聲不差,只是唱來唱去都是那兩句,反反複複的,再好聽的歌,也成魔音了。
這一點上,倒是和齊修的歌聲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和花滿樓已經進過那間山神廟,他們看到了那個提著鋼鞭的黑臉山神,也看到了那盆少女用來洗頭的水,當然也看到了山神像後面被判官筆殺死的獨孤方。
判官筆從他胸膛上插進去,將他活生生的釘在那裡,判官筆上飄揚著兩條招魂幡一樣的黃麻布,上書“以血還血,這就是多管閑事的榜樣”。
陸小鳳本還想將蕭秋雨的死訊告知獨孤方,卻沒想到,他竟已經追著蕭秋雨去了。三個人,卻偏偏只剩下一個求死的還未死。
這世間的事,不可謂不可笑。
所以他在唱歌,唱著“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他每唱一句,花滿樓就喝一杯,這樣喝著苦酒的人,一點都不像花滿樓。
“我並不是說你唱得不好,可是你能不能換兩句唱唱?”花滿樓終於忍不住說。
陸小鳳笑了:“不能。”肯開口了,總就是好的,他實在是看不得花滿樓為情所困的樣子。
花滿樓問:“為什麼?”
“因為我只會唱這兩句。”陸小鳳笑著說:“你若嫌我唱得不好聽,你自己為什麼不唱?”
“雲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棵,夜長人奈何。”飲盡一杯酒,花滿樓高聲而歌。
花滿樓唱的是南唐後主的《長相思》,勾起的卻是兩個人的長相思。
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
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越是見不到,越是醞釀發酵,越是……難以忘懷。
陸小鳳也不笑了,不知是不是夜太深的關系,他竟有些思念齊修:不知她傷得重不重,不知她過得好不好,不知她……是否會誤會自己?
花滿樓看著他這個樣子,反倒安慰起他來了,“齊修她不是小心眼的人。”
敬了花滿樓一杯,陸小鳳很想問他:上官飛燕又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只是一面你就能知道齊修的性格,卻又判斷不出上官飛燕的個性?
她為什麼會在那樣的山神廟裡洗頭,又為什麼要唱那樣的歌?她去了哪裡?那樣神秘的她和那樣詭譎的金鵬王朝,她真的可信麼?又真的值得花滿樓愛麼?
飲下一杯酒,花滿樓似已知道他想問卻未說出口的話。
花滿樓道:“也許是當局者迷吧,所以我們不如還是喝酒。”
也許並非是當局者迷,只是動心了,就容易自欺欺人。
齊修把書看完了,齊修困了,齊修靠在桃花樹下睡著了。
清晨時候,已經獲得準許的蕭秋雨迫不及待地來找齊修,然後他便看到了這樣一幅永生難忘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