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去,咱們不能在這裡等死,咱們得自己找活路!”
“活路?”有人似哭似笑的問道:“這兒全是水,咱們什麼都沒了,連腳下的草地都說不定會變成吃人的窟窿,咱們上哪兒去找活路?”
“去聖山!”挑頭的帶著滿眼的虔誠說道:“蓮花山脈,咱們草原上的聖山!現在雖然還沒入秋,但聖山裡一定有可以果腹的野菜野果,雖然草原上現在遍地是沼澤陷阱,但聖山一定不會受水災的影響!”
“咱們去聖山,去了聖山,有山神的庇佑,咱們一定能活下來!”
這樣的言論,在受災的草原各處流傳著,有被沖散的小部落牧民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試圖去臨近的大部落尋求救助,而更多的,卻心心念唸的向著蓮花山脈前進。
難民們由一開始的寥寥十幾人,慢慢彙聚成數十人、數百人、上千人......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聖山。
草原上的牧民都相信,蓮花山脈下的草原,是母親河的源頭,是水草最豐美的福地,是隻屬於可汗的自留地,而神秘龐大的蓮花山脈,便是萬千神靈居住的地方。
只有到了那裡,神靈的怒火才不會牽連到他們,他們才會重新變得幹淨,得到神靈的庇佑。
陶鯉就像蓮花山脈中的神靈一樣,遙遠的,高高在上的,冷漠的看著滿懷期盼,向著蓮花山脈朝聖走來的牧民。
手杵香腮,陶鯉不喜不悲的淡淡道:“大炎人,空有一腔莽勇,草原上的王族,全是廢物,論手段,連咱們隨便一方父母官都比不上。”
“啥意思?怎麼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了?”苗空空等人在旁邊聽的一愣一愣的,他們可沒有陶鯉的‘千裡眼’,這沒頭沒尾的,他們連話都不知道該從哪兒接了。
陶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窩進牧霜天懷裡,把自己看見的情形說了一下後,嗤笑道:“什麼情況下,百姓才能在剛剛經歷大災之後,不想著找官員尋求解決之道,反而一門心思的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虛無縹緲的神靈身上?”
“只有一個解釋,草原上的王族也好,頭人也罷,都是廢物,不值得他們去信任。”
陶鯉淡淡道:“看著吧,這成千上萬失去家園和牛羊的牧民,想靠雙腿走到蓮花山脈,結果只會有一個——十不存一。”
“如果是在月黎,現在最主要的,是官員先安撫百姓,將老弱婦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然後帶著剩餘的青壯年,去盡量搶救一切可用的東西。”李逸靈接話道:“有能力的情況下,官員會著手修築防汛工事、清理道路方便其他州府救援的人趕到,如果實在無能為力,也要做到安撫百姓,統一管理剩餘的糧食藥品,焚燒屍體,防止疫病發生。”
在場的人紛紛點頭,這在他們看來是最正常不過的程式,別說一方的父母官了,即便是一個目不識丁的村長,都應該能做到。
可在大炎,這簡直是可笑的奢望——草原上的部落都是各過各的,大部落自己都蒙受了巨大的損失,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有找上門的收留可以,但怎麼可能主動去救援別的部落?
因為一片牧場不能容納太多部落,所以造成了大炎由上而下的統治變得極為鬆散,連命令有時候都難以傳達,到了救援的時候,就更是亂做一團,毫無組織可言了。
“看著吧,死亡才剛剛開始呢。”陶鯉淡漠的,提前下了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