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飛白眼睛亮了亮,嘴角的弧度大了些,“王相忠君愛國,朕心中甚是欣慰,只是大炎現在局勢混亂,王相身份貴重,實在不宜冒險。”
見王萬青還想再說兩句表表忠心,牧飛白連忙抬手阻攔,“此事朕已經派陶鯉去處理了,王相就不必擔憂了。”
王萬青心裡‘咯噔’一下,嘴裡暗暗發苦——陶鯉什麼時候離開風都的,他竟然絲毫不知......皇上可是下功夫防著他了,或者說,防著所有有小心思的人。
偌大的風都,知道陶鯉行蹤的人兩隻手就數得過來,而遙遠的北疆三城關,收到陶鯉書信的秦軍和風落塵,心心念念等著陶鯉來,望穿秋水的等了半個月,人沒等來不說,連線下來的訊息都沒了。
讓無數人忌憚又掛念的陶鯉,此時正帶著人,在蓮花山脈裡到處亂竄呢。
“小師妹,這些天地形已經考察的差不多了,再算幾卦,找個合適的日子,就能開工了。”
說話的,是一個身上穿著粗布麻衣,膚色黝黑,四肢精壯結實,骨節卻又異常粗大,一看就是經常做苦力活兒的淳樸男人。
他就是陶鯉入門後一直沒見過面的三師兄,李逸靈了。
陶鯉面色糾結的看著自家身為尊號算師的三師兄,肩上扛著一類似鋤頭的工具,褲腳捲到膝蓋上,兩條露出來的小腿和只穿著草鞋的腳上沾滿了黃泥和一層白色的鹽晶。
“師兄啊,咱們帶了這麼多人出來呢,你能不能別什麼事都親力親為?”陶鯉痛苦的道:“你這麼勤勞,會顯得師妹我又廢柴又懶的啊?!”
“呵呵,你總算對自己有點深刻的認識了。”苗空空樂呵呵的出言調侃。
李逸靈溫厚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顯得他更加老實靠譜,“師妹說的哪裡話,若不是你精通這蓮花山脈的地形,我們哪兒能只花了幾天的功夫就把地形勘探清楚?”
“況且,此次行動事關重大,你讓師兄把事情交給別人去做,師兄也放心不下啊。”
陶鯉捏了捏眉心,“師兄啊,這就是我想真心實意勸你的點了。”
默默的看著李逸靈,陶鯉皺眉道:“師兄,你難道從不覺得,這種事必躬親的背後,其實隱藏著很深的高傲和對手下人的不放心嗎?”
李逸靈詫異的眨巴下眼睛,理直氣壯的點頭道:“師兄確實不放心他們辦事,而且身為尊號算師,師兄高傲一點有什麼不對的嗎?”
陶鯉有些不服氣,“難道師兄就從沒有過疏漏、犯錯的時候?”
“咳,陶鯉大人,您別看我們家大人這樣,但他從成為算師的那一天起,還真沒疏漏犯錯過。”跟在李逸靈身邊的匠人王巖忍不住插話,臉上滿是驕傲和敬佩之色。
“王工,師兄他這麼看不上你們,你還幫著他說話的啊?!”陶鯉都快震驚了,她能感覺出來,王巖對自家師兄的貨真價實的崇拜,可你清醒一點啊,師兄看不上你們啊!!!
就算再崇拜師兄,你們難道不會心寒的嗎!!!
王巖呵呵一笑,替自家大人解釋道:“陶鯉大人,我家大人說的看不上我們,是因為我們本事還沒學到家,沒別的意思。”
“您不幹我們這一行的所以可能不清楚,我們做匠人的靠手藝吃飯,但和我家大人的本事比起來,那簡直比人和狗的差距還大。”
見陶鯉神情越來越複雜,王巖摸了摸腦袋,試圖給她解釋,“就比如說修橋吧,修橋我們來的都會,但同樣的橋,我們修的和大人修的同時經歷洪災時,我們修的或許只能堅持十天半個月就得被洪水沖垮了,可大人修的用個一二十年也兼顧如初。”
“這不是大人看得上我們這差距就能抹平的,所以我們這次跟來,也只能給大人打打下手,要是大人真放手讓我們去幹,那您的計劃十有八九就算折我們身上了。”
陶鯉:“......我還是第一次遇見能把自己埋汰成這樣的。”
“事實如此。”李逸靈依舊笑的溫厚,“小師妹,算師不是努力就能當的,我們的身份源於我們異於常人的實力,所以你能提出這個前無古人的計劃,而我作為師兄在別的地方幫不上你,就只能諸事親力親為,替你把這個計劃的基礎打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