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恍惚了一下,褚松青才意識到她剛才說的,是他師父......
褚松青心情十分複雜——他還是第一次聽陶鯉用這麼惡毒的話來形容一個老人的。
即便她和蕭老夫人都撕破臉到了派這麼多死士刺殺的地步了,她用詞也沒這麼惡毒過啊。
她生氣,是因為他嗎......
“問你話呢,發什麼呆!”
半天沒等到回應,陶鯉沒好氣的飛快從被窩裡伸腿踹了他一下,又麻溜的縮了回去。
這怕冷的小動作,竟然讓腦子裡一片混亂的褚松青,不知怎麼就安下了心來,甚至生出一抹笑意。
想了想,褚松青起身換了個姿勢,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床頭,和她肩並肩的依靠在一起。
“我是個孤兒,從能記事起,就已經被師父撿了回去,接受殺手訓練。”
褚松青眼神放空,陷入回憶。
“想成為一個合格的殺手,過程很痛苦,每天都在生與死之間掙紮著。”
“和我同一批接受訓練的孩子,共有六十多人,我們朝夕相處,一同訓練,一同吃飯,一同睡覺。”
“唯獨,不能互相信任。”
陶鯉又推了褚松青一下,把他從沉重的悲傷陰暗中強行拉了回來。
一低頭,褚松青就瞅見她晶亮的眸子,“這些悽慘的童年遭遇就略過吧,你要是不能釋懷,等戰打完了,咱們就回混沌城住段日子,你去晚晴夫人那走個後門,讓她給你安插進殺手樓裡,體驗一下混沌城殺手的瀟灑生活,算補償你兒時那麼苦了。”
褚松青神情木然——他想起那個白天當殺豬匠,被媳婦欺壓在頭上的殺手了......
太出戲了,他竟然都傷感不起來了!
無聲的抹一把臉,褚松青幹巴巴的繼續道:“總之,經過五年的訓練,我成為了一個合格的殺手,冷酷無情,無論男女老幼,只要是上頭安排下來的目標,我都能圓滿的完成任務。”
“你都這麼優秀了,那死老頭還能找茬虐你?”陶鯉疑惑的問道。
“......師父,希望我做到真正的冷酷無情。”
沉默了很久很久,褚松青才吐出了這麼一句話,這句話,說的彷彿要耗盡他全身的力氣,榨幹他所有的希望。
“師父安排我養了一隻幼狼,幼狼從小就跟在我身邊,對我十分親暱,從來不曾傷過我,等我慢慢對幼狼産生憐愛時......師父握著我的手,活生生把它掐死了。”
褚松青無神的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當年掐死小狼時的觸感,它不停掙紮嗚咽的聲音,捏碎骨頭時的感覺......都彷彿永遠的烙印在了手上,洗不掉,也忘不掉。
一隻白嫩嫩的小手,放進了他手心裡。
近乎本能的,褚松青收緊了手,把那柔軟的溫暖,緊緊的握在了手裡。
“後來,師父安排我去聽戲,只要我對臺上的戲子或者普通的說書先生流露出一絲好感,師父便讓我殺了他們。”
“這樣的殺戮持續了許多年,直到師父給我安排了一個幹淨的身份,讓一個幹淨、柔弱又無知的柔美女子愛上我,而我心如寒鐵的拒絕了她,看著她家破人亡,看著她被賣入花樓生不如死也無動於衷之後,師父告訴我......”
“我可以出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