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城西出去三十來裡的一片半荒地下邊兒,有個小銀礦可以注意一下,如果現在不控制的話也沒啥,就是去開墾荒地的犯人會偷藏一點,引起點械鬥,有幾個看守的衙役會受傷罷了。”
“其二,城裡有家糧行,他們家糧庫的管事因為爛賭欠了一屁股債,悄悄地把新米掉包,把陳米混著新米賣,有些陳米發黴了,要是被百姓買了去無知無覺的吃了,差不多會引發一次波及上百人的上吐下瀉,青壯年沒多大事兒吃點藥就行了,幼童和老人會因此死幾個,能避免最好還是避免一下。”
“其三,城裡的貧民窟最好派衙役去搜查一下,核對一下戶籍什麼的,有幾個其他州府逃竄來的盜匪手裡有錢不敢花,改行當採花大盜了,再放任他們一段日子,我怕整個天心城裡待字閨中的姑娘們,晚上都不敢獨自睡覺了。”
一口氣說完,陶鯉撓著下巴有些無奈的道:“因為天心城只是一個城,所以風水什麼的變化不大,江大人你還記得吧,我上次說了今年青州雨水多,但是別地兒多,天心城今年倒是不用擔心,風調雨順的啥都不用擔心。”
“所以除了剛才那些之外,我是真不知道要接著算什麼了,因為真沒什麼大事兒會發生了啊?”
“行了行了,算出這麼多已經足夠了......”野溪居士隱蔽的擦了把汗。
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為一城蔔卦,能把有采花賊鬧事兒都算出來的算師......細的有點過分了啊......
“真的行了嗎?”
因為黃泉澤君沒說話,所以陶鯉心中還沒大定,有些狐疑的道:“只算這些的話,風落塵是怎麼吐血的?”
野溪居士、黃泉澤君和廖凡,三人齊刷刷用一種很無語的眼神盯著她,說不出話來。
尷尬的沉默了半響,廖凡似哭似笑的捂住了臉,聲音滿是無奈。
“小師妹啊小師妹,你叫我說什麼好......”
深吸一口氣,廖凡苦笑,“難道你覺得剛才算出來的那些,是很容易算的事嗎?”
陶鯉臉上的不以為然,讓三人有種被大錘往心口拼命擂的憋屈感。
她說的那三點看似簡單容易,甚至以一個比較高的角度去看,還有點雞毛蒜皮的意思。
但要知道,無論她說的哪一點,涉及到的人數、因果,都龐大的嚇人!
銀礦無論大小,都是要往朝廷上報的,開採出來的銀礦需統一上交,提煉後用絕對不許私人擁有的模子製作成數額不同的銀錠。
所以雖然銀礦一事看似只涉及到了一群犯人和幾個衙役,可暗地裡牽連到的人事物,決不可小覷!
再說後邊兒的黴米混新米賣和採花賊的事,前者關繫到一城百姓的吃食,都說民以食為天,一旦糧食出了問題,阮長林這個父母官能急的上吊!
後者更是關繫到一城的安寧!
被採花賊糟蹋的清白姑娘,家裡邊兒瞞下的,以後嫁出去了被發現,指不定夫家得怎麼鬧騰!
被糟蹋的姑娘歲數應該都差不多,也就是說很容易在短時間內斷斷續續的出閣,要是這種事集中爆發出來,很容易就變成天心城的風氣問題了!
再說那些被糟蹋了之後家裡沒能幫著瞞好的,或者姑娘們自己受不了羞辱的,連著自盡幾個,就夠阮長林喝一壺還要被老百姓們戳著脊樑骨罵了!
看似都是“小事”,可對一城來說,這些可都是天大的“大事”!
放在一州的角度無足輕重,放到一城的角度,提前蔔算出來防範未然,卻足以令百姓們感恩戴德了。
如果真如陶鯉自我感覺的“輕松隨意”就能蔔卦出如此詳細的結果,那那麼多算師分散於出去,那真是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皇家的萬世基業可保了!
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果然,妖孽和人是不一樣的,千萬不能以妖孽的標準來評判自身,否則他真想收拾收拾東西回鄉種田了——野溪居士在心裡如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