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們還沒多想,甚至因為只死了一個“自己找死”的而相信他們閃避的方法有效了。
他們因為無知而天真,可黑塔上清楚一切的人,卻只能鴉雀無聲的默默滾動著幹澀的喉頭說不出話來。
“……你,你算出他要跳那一下?”沉默了許久,苗空空沉不住氣的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下意識豎起耳朵,等著陶鯉的回答。
“怎麼可能。”陶鯉隨意的搖頭,“別說我不知道,那一刻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突然跳起來。”
“那剛才的一箭是瞎蒙的?”苗空空狐疑的瞅著陶鯉,他怎麼這麼不相信啊?
“是計算。”
野溪居士神情複雜的開口,“你們回憶一下,剛才那四箭,是不是已經鎖死了那人所有可能移動的方向?”
“只要他沒有瞬間竄出去幾丈遠,他就必死無疑!區別只是死在哪一支弩箭下罷了。”
贊同的點點頭,陶鯉有些嫌棄的用空洞渙散的眼睛白了苗空空一眼。
“白瞎了你上次跟我一起摸去救人了,這都看不出來。”
無論是剛才箭指巫蠱師,還是之前讓苗空空揹著她突破層層防守,追根究底都是計算。
計算目標最可能的行動。
濃霧在眼前彌漫時,陶鯉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捕捉到目標上一瞬的動作,而一個人的動作必然是連貫的,不可能一隻腳抬起來往前邁時,另一隻腳已經往後挪了,所以順著這種慣性,她能“看見”很短時間內的“未來”。
這其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本事,甚至可以說所有算師都有這樣的能力,可同樣的能力,別的算師需要大量的情報和長時間的推算才能得出結果,而她眨眼間就能做到。
或許,這才是她最讓其他算師嫉妒的天賦吧。
“你們算師的腦子都是怎麼長的,這都能算出來……”
苗空空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吐槽一句,野溪居士把話聽在耳朵裡,不是滋味得厲害。
在陶鯉這個妖孽面前,他都快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算師,還是前輩了……
“別磨蹭了,火油燒的太快,濃煙都淡了,抓緊時間吧。”
在陶鯉的催促下,弩手們提線木偶似的擺弄著強弩,聽令對著他們什麼都看不清的目標把弩箭射出去,然後忽略過必死的目標,麻木的瞄準下一個目標。
一次次的“點名”,讓黑衣人和巫蠱師們重新認識到,剛才那一連串的“自己找死”都不是偶然,而是敵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製造出來的必然!
殘留的巫蠱師們再次陷入了驚恐中,他們不知道下一次弩箭會從哪個方向射來,更不知道誰會成為下一個“自己找死”的人。
可他們也沒功夫驚恐提防弩箭多久——隨著巫蠱師們一個個幹脆利落的死在弩箭下,不受控制的蠱蟲漸漸超出了剩餘巫蠱師能掌控的極限。
隨著又一個巫蠱師“自己”撞到弩箭上倒地身亡,只聽“嗡”的一聲,勉強凝聚在一起的蠱蟲堆轟然散開。
沒有約束的蠱蟲們憑著狩獵的本能,毫不猶豫的撲向了最近的“獵物”。
讓人頭皮發麻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的傳開,黑塔裡的人沉默的看著火圈另一邊,變成人間煉獄。
“把剩下的火油準備好,等他們自食惡果後,那些嗜血的畜生,還得靠咱們善後啊。”
最後叮囑一句後,陶鯉單手捂著胸口,淡定的沖苗空空招了招手,然後在他驚恐的瞪視下,軟趴趴的暈倒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