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著陶鯉,陶劉氏憤怒又哀求的苦苦道:“玉掌櫃你一看就是個心善的,你看我們家三妹冬天連件合適的衣裳都沒有,還得每天起大早的冒著冷風去拾柴火,走十幾裡山路去摘花瓣回來,晚上都是睡在灶房看著香液的啊,您就行行好,再加點錢,再加點!”
玉成都驚呆了,他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明明苛待陶鯉姑娘的是她這個奶奶,現在竟然要他發慈悲多加錢?
見玉成沒有直接拒絕,陶劉氏更來勁了,胡亂的把陶鯉碎落在頰邊的頭發扒開,枯瘦的手掐著她白皙但微微有些幹裂的臉頰,像牙婆一樣的推銷起來。
“要不這樣,玉掌櫃老婆子也不瞞你,這香液就是我們家三妹弄出來的,她在這方面可有天賦了!而且這模樣也不錯,要不您把她留下,當夥計當婢女都成,我們能跟你簽活契的啊!”
“簽個十年八年的都行,您把她的工錢一次性給我們就成,她大姐也苦啊,要出嫁了連嫁妝都湊不齊,下邊兒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您要是才給一百兩,我們一大家子人可怎麼辦哦!”
陶鯉被激動的陶劉氏不停的扯來推去,卻一聲不吭的低著頭,不為自己辯駁一句,也沒有哀求的意思,彷彿早已習慣了被賣來賣去,賺錢給家裡用。
知道她是養女,從她的穿著看得出來她平日裡不受待見,可玉成卻真的想象不到,她在陶家到底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這麼乖巧有靈氣的小姑娘,前兩天來店裡找他,求他幫忙演一場戲,只用五百兩就把價值不菲的配方賣給他,為的不過是瞞著家裡多留點錢,給她要出嫁的大姐備嫁妝。
可現在呢,她惦念著的大姐,卻只知道一個勁的抹眼淚,甚至偷偷看他的時候,很希望他留下她的樣子……
是啊,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陶鯉姑娘不把配方留在家裡了,在這麼一個沒人性的家裡,留下配方,她的日子不僅不會好過一點,甚至可能會為了香液被敲骨吸髓吧。
心裡一點一點變冷,玉成不斷的在陶家五人身上來回的看,他還期望著有人,哪怕只有一個,能站出來幫陶鯉說句話。
可是沒有。
一個都沒有。
要麼是理所當然的,要麼是迫切把陶鯉賣給他的。
玉成猶豫了——他要不要幹脆就把陶鯉買下,救她脫離苦海?
若有所感,玉成和有些狼狽的陶鯉視線對上,心裡震了一下,氣惱湧上心頭。
為什麼,為什麼都被這樣對待了,她卻還用那種哀求隱忍的眼神,無聲的求他不要買下她!她就這麼捨不得陶家嗎!
她是養女,她明明從沒被他們當做是家人啊!
‘你答應過我的。’
陶鯉無聲的吐出一句話,哀求的雙眼浮現一抹刻骨銘心的恨意,彷彿當頭棒喝一般,拉回了玉成的理智。
“不……店裡都是男子,收一個女子不太方便,玉某隻收配方,一百兩不能更多,若是不肯賣,那就請離開吧。”
幹澀的話彷彿背誦多遍的戲詞一般,玉成有些恍惚,他剛才從她眼裡看到了恨意?這麼說,她不想離開陶家,是為了有機會報複?
僵硬的坐回椅子上,玉成端起茶碗掩飾自己的糾結。
意識到陶鯉姑娘不是一味的認命他還有點欣慰,但一想到這充滿靈氣的小姑娘,年紀輕輕就要背負對養父母親人的恨意,都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他又心塞的厲害。
嘖,到底有沒有兩全的辦法呢?要是陶鯉姑娘是他妹妹該多好,那就沒這麼多屁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