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一陣變換,陶劉氏一時不知該怎麼是好了。
躲在牆角的陶鯉,俏生生的小臉在陰影之中顯得莫名的詭異,勾起的嘴角要是被看到了,還真能讓人後脊發涼。
她當然知道陶劉氏到這個地步還在猶豫什麼——陶劉氏確實沒錢了!
也是啊,要把她這個農村裡出來的黃毛丫頭送到主子床上,那得給出多少錢打點啊?
陶鯉不知道陶劉氏前前後後到底花了多少,但她在沈家四年,卻知道錢管事有多能耐,那可是連死人骨頭都能榨出三兩油的主!陶劉氏再精再壞,還能和人家一大戶人家的管事比?
她一個月五兩的月銀,對靈泉村的任何一家人來說都不是小錢,但陶劉氏小氣歸小氣,卻有賭癮,最喜歡去鄰村找人打馬吊,輸多贏少的,也存不下多少錢來。
所以現在看陶劉氏那氣憤中又帶著點害怕的模樣,陶鯉就能確定,她這個奶肯定沒多餘的錢了,上次拿出八兩銀子來怕也是最後一點大方,就算現在咬牙掏錢,也絕對不會超過十兩!
十兩銀子顯然是不能讓人家李秀才家改口的,要是她就這麼看著,等陶秀娘出嫁後,怕是要恨死孃家了吧?
正想著,陶劉氏挨不過陶鐵柱和陶老爹的發話,黑著臉進屋,拿了十二兩碎銀子扔到陶秀娘面前的地上,下定決心咬緊牙關道:“就這麼多了!剩下的錢是我給二牛存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動!”
哎喲,十二兩,看來她還低估了陶劉氏了。
無聲的咧嘴笑笑,陶鯉沒管李娟和陶秀娘在院裡上演的抱頭痛哭的戲碼,乖巧的揹著柴進廚房把飯做了——其實也就熱一下昨晚剩下的窩窩頭,再熬個缺油少鹽的白菜湯就算完事兒了。
到了飯點,氣的胃疼的陶劉氏發現飯食都已經上桌了,心情好了點,招呼著男人兒子和大孫子吃喝。
李娟和陶秀娘紅腫著眼睛上桌,剛拿起筷子來,李娟就遷怒的白了陶鯉一眼。
“三妹,你大姐都這麼慘了,你不想著好好安慰安慰她,就知道惦記著吃,真是白瞎了你大姐平常這麼疼你的情分,白眼狼……”
接收到陶秀娘複雜的眼神,陶鯉裝作害怕的縮了縮脖子,委屈巴巴的小聲道:“娘,我就是怕大姐傷心還餓壞了身子才去做飯的,而且爺奶和爹也得吃,二牛要是餓上一頓,身子長不好的。”
不等李娟說話,陶劉氏眼睛一瞪,筷子“啪”的拍在桌上。
“你什麼意思啊!合著你們娘倆不吃,全家都得陪著挨餓是吧?沒錢也好意思怪三妹這個十四歲的孩子,你這個當孃的要是有點出息,秀娘用得著哭喪?”
沒出氣還被無端吼了一頓的李娟更是委屈,再看向陶鐵柱時,卻沒得到預想的安慰,心裡更對陶鯉恨上三分。
等壓抑的吃完了飯,陶鯉飛快把碗筷洗好,回房時陶秀娘已經趟在床上,聽見她進屋的動靜,動作很大的翻了個身,背對著她,顯然是吃飯的時候記恨上了。
暗笑一聲,陶鯉走到陶秀娘床邊,先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她的被子,被不爽的陶秀娘扭頭吼了一嗓子“幹嘛!”才癟著嘴小聲道:“大姐你聲音小點兒別讓奶聽見了,我就跟你說說,你的嫁妝我應該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