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柳氏一早去府裡當差,聽說蘇姨娘和馬秀蓮去採買綠君嫁衣面料,便求了蘇姨娘想跟著去。但蘇姨娘已聽說了馬秀蓮與穆欣榮的事情,因想著柳氏也去,馬小姐定然不悅,遂不令她跟著,只在府裡看著灶上好生準備一桌飯菜,晚間好請葉晨露陪馬小姐一起吃酒,一起欣賞府裡下人編排的歌舞雜戲。
柳氏聽到蘇姨娘不讓自己去,卻令穆欣榮跟著去了,自覺討了無趣,兼穆欣榮整天和馬秀蓮在一處,心裡正在生著悶氣,不明不白地府裡突然就闖進一夥兵士。
眾人有往園子裡跑的,有往房中藏的,她沒來得及跑,就被人帶到堂屋裡,一個一個叫進去問話。
問了半日才弄明白,府裡凡是不會歌舞樂器的拉出去都殺了,剩下的活口都是當日跟著鳳來和自己多多少少學過些歌舞的。
柳氏還沒徹底弄明白會歌舞演繹的因何沒殺,惶恐不安中又和那些女子一起被推上一輛車送到城外。
半日工夫,那管事的看她年齡大了,又問準了她會彈琵琶通音律,便將她分在八音,大帥看歌舞時她只負責在幕後彈奏。
大帥看過一回歌舞,嫌她們沒個章法,跳得亂七八糟的,十分不悅,要求她們練習三天後再演一場,要是還不行就拉出去殺頭。
今天已經是來這裡的第三日了,如果今天演得還不能讓大帥滿意,那她們這些人全都得死。
柳氏和眾人一起裝扮了來到大帥營帳前,看帳外案几上擺滿了百果香茶,後面坐著好幾個華服貴人,也不敢抬頭看,只按照前幾日排練的拿著琵琶急忙找到位置坐了下來。趁未開場,悄悄抬頭看了看大帥兩側那些身穿華服之人。
忽然她看到葉晨露也坐在那裡,且離大帥很近。一時吃驚,把眼睛睜得老大。
此時葉晨露也覺出有人正在看著她,往四處看了看,也便看到了柳氏,兩人四目相接,各懷狐疑,各自記掛。
一曲接著一曲,一舞接著一舞不停地演著。原來大帥自那日從葵兒營帳中回來,心中惦記葉晨露,特意安排今日要看舞姬們跳舞,方有機會派人接了葵兒來看,順便將葉晨露也一併接了來。
葉晨露坐在那裡心不在焉,自己和湯媽被弄來這裡已經好些日子了,斯陽在地洞中不知怎麼過活,這幾天弄到吃的沒有,是不是還在那個地洞裡?
忽然看到柳氏,象是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就想趕緊找來柳氏問問府裡情況,所以坐在那裡腦中只想著怎麼和柳氏說上話。
柳氏因彈著琵琶不敢有一絲走神,怕一時彈錯影響了表演效果會被殺頭,所以一直繃著個神經並不敢多想。
一連跳了三支舞,終於換成一個大象犀牛拜舞的雜耍節目,柳氏這才將琵琶放在身邊稍作歇息。
就在此時,就見端木德剛騎著馬從遠處馳來,走到帳前下馬給大帥行了禮。
大帥一邊看著節目一邊說道:“怎麼才來,快坐下看,這會子上場的大象和犀牛都是從宮裡弄來的,皇帝小老兒跑了,這些沒來得及帶走,倒便宜了咱們,省去了訓教的工夫。京城大半已到咱們手裡了,等會看完咱們再議一議擇個日子進城去,感受感受那龍床龍椅的滋味。”說完咧開大嘴笑了起來。
端木德剛忙躬身道:“多年願望即將達成,孩兒在此提前恭賀父帥早日進宮主事。”
大帥一聽這話笑得更加開心了,道:“主事一詞用的好,比明目張膽的登基要妥當,知我者德剛也!”說完指了指身邊的案几令端木德剛坐下。
端木德剛依令坐下後,看眾人都在觀看大象犀牛拜舞節目,便也不多說話,只得隨眾人一併看了起來。
那大象犀牛拜舞其實就是它們巨大的身體上披著錦袍掛著鈴鐺,隨著馴獸師敲擊的鼓點上下參拜,左右扭動舞蹈時,身上鈴鐺也發出聲響,其憨態可掬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眾人一邊看一邊笑得捧腹,大帥也看得十分投入,不時發出恣意暢懷的笑聲。
一時兩頭巨獸下了場去,此時上場的是一美人拿一支笛子吹奏,後面跟著兩頭牛隨著笛音節奏在互鬥,一個不讓一個。
那兩頭牛似能識得樂曲,美人的笛子吹一段,它們便使勁抵一下,再吹一段再使勁抵一下,笛子停了它們也便不再用勁。
大帥看了笑道:“俗語說得對牛彈琴,我看這牛是懂八音樂的。只是這樂音須得美人來奏才使得。”眾人皆湊趣笑言大帥說得極是。
端木德剛看大帥今日高興,便道:“父帥,孩兒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大帥一邊盯著舞臺上一邊笑道:“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