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然上車剛走,菩提坐的車也來到府門前,遠遠的看小沙彌趕著馬車往城外方向走去,直勾勾看著那車轉了彎看不到方進了院裡。
菩提邊走邊想:兩個狗男女,真是可惡,看現在情形他們這是要把我撇到一邊了,哼!還想過河拆橋,想得美!你們給我慢慢等著。
心中發了一陣狠,又想道:只管這麼著也解不了恨,我得先下手想辦法讓這禿驢滾出京城,鄭芊芸你也別想過太平日子,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們有頭有面的不怕,我一個下人怕什麼,大不了魚死網破,到時看誰笑到最後。
心下主意已定,便如無事人一般進了府向鄭芊芸回明今日之事,晚間自回房休息不提。
菩提知鄭太太與瞭然兩個過不了三天就得見面,每次見面鄭纖芸必打發自已出去辦事。
這日鄭芊芸又打發菩提出去到莊子上辦事時,菩提坐上車並不直接去莊子,而是拐彎去了鄭太太上年認識的一個四品懷化中郎將賈如冰府上。
那賈府離鄭府不過隔著兩條街。原來賈府主人名叫賈如冰,上年戰死在邊關,丟下賈太太和幾個姨娘。
賈如冰死後,皇上體恤,撫卹金不但雙倍賜出,且每月俸祿依舊。
這賈府太太在賈如冰尚未死時,知鄭太太與貴妃娘娘是表姐妹,便一力巴結鄭太太。
後來賈如冰戰死後,便有些萬念俱灰,也不與人來往,倒是鄭纖芸看賈太太傷心,反來看過幾次,兩個不鹹不淡的來往著,不過年頭節下互贈些禮物,卻並無深交。
菩提來到賈府,門房向裡通報了菩提身份,賈太太便遣身邊大丫頭無悠傳菩提到內院說話。
菩提一路跟著無悠來到賈太太屋裡,一路行時,見賈府也是高門大戶,雖比鄭芊芸住的院子小些,但裡面亦是朱門碧瓦,雕欄玉砌,屋內一應陳設皆是上等雕花檀木,高足案椅金銀器皿各種名瓷琉璃擺件一如鄭府富不可言。尤其堂屋裡那幅盛世花園圖一看就氣象萬千,大氣磅礴。
那時賈太太剛吃了茶,見菩提進來便問道:“你太太遣你來有甚事?”
菩提施了禮回道:“瞭然大師平日難得一見,太太今日請了他來府裡講法,特意請賈太太過去聽經,只一樣因瞭然大師難請,請了幾日,昨日才約上。因此不敢提前約太太,昨日和了然大師只說是鄭太太一人聽經,現您過我們府裡聽經,只當是正好遇上才好。”
賈太太笑道:“這有何難,難為你們太太還想著我,我這就隨你去。”
菩提道:“如果我隨太太去我們府裡,大師遇上,倒不好說了,還是太太當做隨機訪友更好。”
賈太太道:“你這孩子倒心細,也是,我自已去便好。”
於是菩提告辭出來坐了車便去了莊子上。這裡賈太太倒認真梳妝了一番。
那賈太太原不是賈如冰原配,先太太死後才嫁過來,比鄭纖芸還小三四歲。
因好些日子未出門,今日既是聽經,少不得挑了些素淨的衣裳穿了,頭上特意挑了一朵淡粉色蓮花玉髮簪,粉蓮下兩片淡綠葉子,襯著一張明媚臉龐越發顯得清水出芙蓉。
賈太太帶著兩盒子新鮮吃食,便坐了車來到鄭府。到了門前就有小廝向裡通傳了。
鄭太太聽賈太太來訪,一時不知何意,但想到她也是孤苦一人,便不忍拒絕,且瞭然此時還未來,想敷衍幾句便打發了,遂命身邊名喚翠墨的去門上迎了進來。
兩人見面少不得寒暄起來,那賈太太道:“難為姐姐惦記我,讓我心中甚是感激。自先夫去後,也一心向佛,又苦於不認識大師,姐姐請大師來府上講經說法,妹妹今日來想請姐姐成全,引我認識高人,也好功業有些進益。我現在這情形,若能得姐姐這樣世外高人憐惜,早入佛門,便是我的造化,否則這人生也實在無趣。”說著淌眼抹淚低聲啜泣起來。
鄭纖芸聽賈太太說得懇切,也顧不得問其他,又見她哭,也將些心事勾起,便也陪著一塊哭泣起來。
一時屋中安靜,只聽她二人低泣聲。正在此時,下人來報:“今日約好與太太講經,瞭然大師已在門外候著了。”
賈太太一聽忙擦了眼淚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可見人不經唸叨的,姐姐請了瞭然大師講經說法,原該體面些見面才好,只是才剛哭過,能不能借姐姐妝奩一用,姐姐才剛也哭過,不如我們一塊裝扮妝扮吧!”
鄭太太此時已不好說什麼,遂說道:“那是當然,既來之則安之,佛渡有緣人,哪有不讓聽的道理。”
說完又轉身對翠墨道:“你在這侯著,大師來了先引到禪房上茶,說我們馬上就出來。”說完便引著賈太太進了自已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