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日大夫來瞧了墨子桐腿傷處,看那裡已沒有絲毫痕跡,大夫說了,適當活動活動長得更快些。除非從簷子上掉下來,否則坐著簷子去往鶴鳴院完全沒有問題。只是不能坐得太久,以免傷腿充血腫痛。
墨子桐和葉晨露一聽心中都樂開了花,尤其墨子桐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個月了,這會能下炕出門去,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聽得簷子已在院子裡候下,墨子桐也顧不得計較葉晨露叫自已子桐畫仙,便讓春畫扶著自已往屋外挪去,黃媽忙上前將墨子桐另一個胳膊攙著,架著墨子桐往門外走去。
坐在簷子上,墨子桐心想:這簷子和滑竿差不多,如果不是腿不好,絕不坐這個,幾步路的事,坐這個不夠費勁的。魯姨娘走在簷子邊上,好不容易看簷子進了鶴鳴院才將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
墨子桐被魯姨娘和春畫架著來到葉晨霜臥房,抬眼就見到一個雍容華貴、衣飾講究的貴婦坐在炕上,只見她頭髮高聳飽滿,滿頭珠翠環繞,又一朵大大的牡丹花在髮間微顫。墨子桐頓時呆在那裡都不敢呼吸了,生怕這貴婦美人被自已給吹化了。
魯姨娘看墨子桐只顧著看葉晨霜也不招呼,便笑道:子桐,怎麼了,幾月未見姐姐,不認識了嗎?這是你霜姐姐,還不趕緊叫人?
墨子桐方醒過神,忙道:霜姐姐好!
葉晨霜拉著墨子桐的手笑道:看妹妹能下地了,姐姐就放心了,你能來到我這裡,真是太好了!你病著,我這也出不了屋子去,且我這病也不是好病,哎!總算你這能下地了,也算神仙保佑,那日看你畫的露妹妹,覺得甚好,唸叨了幾句,讓露兒記下了,吵叨著要你來給我畫幅畫,你這剛好些,又要勞頓,心裡十分過不去呢。
墨子桐笑道:姐姐見外了,我那幾下三腳貓工夫能入了姐姐法眼,也是妹妹三生有幸,且這些日子在這裡又吃又住,正愁著怎麼還情呢?可巧姐姐千秋,正好送姐姐一幅畫,也讓妹妹為姐姐效效力。魯姨娘聽了也忙應和著。
葉晨霜看墨子桐說話甚是順意中聽,便笑道:這小嘴還和以前一樣乖巧,看到你姐姐心中就歡喜。不說了,既然來了,就抓緊開始,妹妹這腿剛好些也不能久坐,我這裡等會子還得喝藥,稍遲些又有人來回事。
於是葉晨霜在一張四周皆是細密卷草紋的黑色檀木圈椅上坐了。魯姨娘和春畫扶著墨子桐坐在對面和葉晨霜一樣的圈椅上,圈椅前放著一張早就準備好的黑檀木高柵足大案几,那案上一張八尺大宣紙,另案角上齊齊的擺著十來個筆筒大小的白釉刻著蓮花紋樣的細白瓷四系罐。
墨子桐看那罐上每一個都貼著顏料名稱,上面寫著硃砂、土紅、雄黃、雌黃、石綠、石青、氯銅礦、青金、白堊、蛤粉、高嶺土、雲母、滑石、石膏、碳黑。
墨子桐看著那些罐子裡的顏色,心裡盤算道:這十來罐顏色大約就是紅、桔、黃、綠、藍、白、黑這幾樣,只在紅黃藍這三元色有,其他就能配出來。
又看那罐子邊上,放著一摞子葵口白釉淺底瓷盤,筆架上掛著大中小十來枝毛筆,一個龜形黑硯臺和一個箕形紅絲硯擺在筆架前,旁邊放著那日墨子桐畫畫用過的螺子黛和一個盛放了半碗清水的荷花紋銀碗。
墨子桐看這些東西夠用的,便坐於桌前慢慢畫了起來。魯姨娘看墨子桐做畫,便與葉晨露到外面院子裡讓人抬了兩張圈椅坐著說話。屋裡只留下半夏伺候。
一時院裡丫頭們上茶的上茶,上點心的上點心,端水果的端水果,忙碌了一陣。
葉晨露笑道:你們去罷,我和姨娘說說話。
袁媽看葉晨霜按新藥方抓來的藥有沒有按新法子將那幾樣先挑出來煎半個時辰再與其他藥材一起熬。黃媽則去灶上找劉婆子說話,順便看葉晨露和墨子桐想吃的那道鋪褥子蓋被子八折金線油塔上籠了沒有。袁媽便與黃媽一起往灶上走去。丫頭們皆退到院外門上玩笑說話去了。
看眾人退下,葉晨露看著魯姨娘笑問道:姨娘,這話我早幾日就想問了,一直沒得著空兒。我聽著子桐前面那親事黃了,最近又有一個姓陳的人家來給子桐提親,有沒有這事?
魯姨娘笑道:你這孩子訊息倒靈通,並未提親,是那人想讓他父親來給他提親,他父親說他沒個一功半業,現在提親沒的糟蹋了我們桐兒,說過幾年等他有些功業在身再說,誰知那人聽了父親的話便從了軍,聽說去了西北戰場。這也是前幾日聽我們太太說的,那人是她孃家弟媳婦的侄子,名叫陳天涯,上年在我們太太的父親壽席上見了桐兒一面,回去就給他父親說的那話。究竟這事也還是八字沒一撇,那人也上了戰場,何時回來還不知呢!
說完又看著葉晨露笑道:我可是也聽說了姑娘的好事,好象事情已有了幾分了,不知是真是假?
葉晨露把臉羞得緋紅,嬌嗔道:姨娘哪裡聽來的閒話,我怎麼不知,和你說子桐的事呢,你竟往我身上拉扯。倒讓我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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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姨娘笑道:我也是上回你母親來看她姐妹倆時閒聊了幾句,說這事還在商量,但聽你母親那話裡意思,還是很中意。唉!轉眼你們姐倆都到了說婆家的年紀了,還說我們老了,轉眼我也奔四十了,你母親比我大四歲,我們太太比我大六歲,我們幾個都老嘍,將來就看你們小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