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端木府籠罩在一片陰鬱之中,先是小少爺出事,後來是蘭姨娘自殺,再後來文姨娘變得痴痴傻傻,整天拿著把剪刀見人就剪,一時清醒過來又抱著小少爺哭個沒完。
端木華怕小少爺出事,便與葉晨霜商量,要葉晨霜將小少爺收在自己名下撫養,葉晨霜嫌棄那孩子是不祥之人,萬死不肯。
端木華無法,只得下令將小少爺從扶雲閣裡帶出,另置在喜林院派了個奶孃和一個小丫頭服侍。葉晨霜也不大理會。
外面風言風語什麼難聽話都有,族內人也開始交頭接耳說三道四,同僚們也都聽到了端木家的事當做笑話議論起來。
端木華走到哪兒,不管人們在說什麼,都覺得人們好象在說他家那個瘋女人生下了個沒把兒的孩子,一時間這件事將端木華所有的驕傲都打碎了,人前人後便也抬不起頭來,象被霜打了的茄子般沒了精神頭,也不再輕易出門走動了,也不和清客們閒談,整日就泡在自已書房裡只和謝瑛下下棋或看看進奏院狀、天元雜報、政事堂牒和觀察使牒、懸書等,將朝廷上下大事新聞拿來了解了解。
葉晨霜則在出事當天就說晦氣,把文姨娘孃兒倆從鶴鳴閣裡挪出去,讓回到之前的扶雲閣裡住著。自已也恢復了以前模樣,說端木華娶來這樣的掃把星,連累得自已出門都抬不起頭來,對端木華各種東怨西怒。
蘭姨娘死後,因穩婆是幫兇,被判吃了三年牢飯,且所得五兩金子盡數上繳。
過了些時日,追索趙大夫的官兵回來報告,趙大夫在逃跑途中可能遇了強賊,現場只找到一個藥箱,經人確認是趙大夫日常所用之物,人卻不知去向,府衙推定此人八成已遇害不在人世了。
林媽因受不住酷刑已死在監牢裡。那林媽只一個不成器的兒子,整日走雞鬥狗,衙門賠了幾貫錢便將他打發了。
現在文姨娘跟前只有梅兒一個丫鬟。因文姨娘發病時拿剪子亂剪人,旁人皆不敢靠近,就是梅兒身上也時常有文姨娘剪下的傷。
文姨娘看不到兒子,更是瘋瘋癲癲的不像樣子了,下人們害怕也不敢去她院裡。梅兒是自小就跟著文姨娘的,兩個十多年主僕關係,這些天倒是她一直陪在文姨娘身邊。
有一次梅兒沒看住,文姨娘一個人拿把剪刀誤將灶上劉婆子當成林媽將她的手按在花池邊上剪爛後,葉晨霜便下令將文姨娘院門鎖了,不許她主僕二人出來,那文姨娘自嫁入端木府後本就有些張狂,現在被鎖在扶雲閣裡,老爺太太又都不理會,下人們也便故意作賤,每日只送些不堪食物進去。
葉晨霜自蘭姨娘死後,除了將她後事料理清楚,又給蘭姨娘母親送了些銅錢和吃穿等物,看蘭姨娘的母親得到那些錢物高興非常,並不問一聲佩蘭的狀況,又心生厭惡,便也不想再做什麼。想到這些年與蘭姨娘相處的點點滴滴,心中多少有些愧意,但人死不能復生,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有辦法。
至於文姨娘雖是自己表妹,現在雖然被關在那個小院裡出不來,但葉晨霜一想起她往日囂張不可一世的樣子心中仍憤恨不已,再想到她生下的兒子和她瘋瘋癲癲的模樣又覺得噁心,以至好長時間都食慾不大好。
這日已是三月初二,明日就是上巳節,宮中舊例在城南曲江亭賜宴,葉晨霜既是皇上表外甥女,又是國子博士、翰林學士的太太,年年皆是要參加的。
是夜,端木華自去書房休息,明日宴會自有朝服無需多做準備,倒是葉晨霜雖有鈿釵禮衣命婦服不能僭越,但命婦服久不穿,昨日袁媽就和半夏等幾個丫頭將命婦服拿出來用青銅金斗熨燙了掛在雙田字捲雲圖案檀木衣桁上。
此時入夜,葉晨霜命袁媽伺侯自已將命服試穿一下,明日正日子好穿。
於是袁媽與半夏等幾個丫頭將緋色金泥繪素紗中單、彩繪朱雀鴛鴦卷草花葉紋白綾背子、褐色羅金泥繪葡萄紋內裙,寶花纈紋五幅絳紗裙、單絲青紗四色圓點與菱形花泥金花蕊帔子,青綠色泥金團花紋蔽膝、同色紋大帶及同裳色的花鳥紋錦襪和一雙彩繪雲霞絳色笏頭履一一為葉晨霜穿了。
袁媽看葉晨霜此時穿上命服衣裳寬大了不少,遂淺笑道:太太最近胃口縮了,睡的也不大好,這衣裳倒比上回大了好些,人看上去倒是很輕盈,把這大帶再收一收,鞋也有些大了,此時做也來不及,不如穿前日葉老太太送來那雙花漆皮翹頭上三朵祥雲的鞋子,那雙是按太太最近尺寸做的,其它不用動了,太太看可使得。
葉晨霜聽了點頭稱是,袁媽遂帶著人去收拾。葉晨霜看屋內此時無人,就在金銀平脫四鳳紋方鏡上仔細看自已形容,見那鏡中自已臉有些蠟黃,頭髮也沒有先前油亮水靈,整個人看上去雖清瘦輕盈,但精神卻不及之前二分之一,便有些灰心。
次日少不得強掙著去宮裡領宴,但那樣的繁盛在她心裡似沒有往日那般嚮往,也便不留戀,只略略應付著,直至午後才以身體不適告了假回來。一進門就覺得胸部隱隱作疼,心中惡心得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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