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華此時才想起昨夜確實說過要娶她的話,一時就有些懊惱,怪自已酒後失語,還把祖傳的兔毫筆作了聘禮,納姨娘這樣的大事豈能這般兒戲,且昨日岳父岳母才給自已定了兩個姨娘,這會子再娶這個妖精般的女子回去,那家中的母夜叉還不把自已生吞活剝了,想到這,便使勁搖搖頭,想讓自已清醒過來。
尼露拜爾看端木華似並不開心,一時也沒了情緒,將自已縮在被中也不說話,只呆呆的看著案上的茶壺。
端木華看尼露拜爾失魂落魄的模樣,倒有些不忍心,便回頭盯著尼露拜爾道:“你容我些日子,等我回家去與太太商量了就來娶你,只是最近和太太鬧不和,太太回了孃家,等她回來就和她提,遲早娶你過門。”
尼露拜爾慢慢點了點頭,也不說話,看端木華穿了衣裳要出門,方從後面拉住端木華嚶嚶哭泣了起來,端木華便用被子將她包住,看著她淺笑道:“這會子才過丑時,你安心再睡一會,我先去了,你放心,我絕不食言,過幾日再來看你。”
兩人分了手,端木華便帶著兩個小廝回了府裡。進了書房,時間尚早,便脫了衣裳又躺在書房內的局腳床上,卻睡不著,又想起昨夜,彷彿入夢了一般,又想起尼露拜爾,又後悔不該這麼早回來,又想起婚約,一時又沒了主意,如此反覆不知不覺過了大半個時辰。
此時家下人已在門外侯著伺侯端木華起身洗漱收拾了早朝去。
離卯時早朝還早,往宮裡趕去的馬和犢車已紛紛在路上了。端木華騎在那蒙古馬上遠遠就看到岳父那匹逾輝馬在前頭,便緊趕了上去。
在馬上施了禮,葉家桂道:“昨天你走後,霜兒又和我們鬧了一陣,不過最後還是你岳母拿話彈壓住了她,你放手去準備,今日你岳母就去表弟家問清楚,如他家沒有異議,這事馬上就能辦,就是他們不同意,也得想辦法給你娶兩房姨娘,該準備的你儘管準備著,霜兒那裡過些日子自然能想明白,再不濟她就在孃家待著,看她能鬧出個什麼名堂來。”
端木華答應著,見後面又有岳父同僚騎馬趕上來與岳父說提議皇上泰山封禪之事,便故意放慢腳步讓岳父和他的同僚先走。
端木華騎著馬跟在後面,心中倒盼著今日那表姨父家不同意,這樣即刻就能不費事把尼露拜爾娶回來了,想到尼露拜爾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又幻想著能把她娶回家,倒也不失為人間美事一樁。同僚中也有娶胡女的,這異族女子放在家中會是何種情形,族人能不能接受,將來有個一男半女能不能入得宗祠,心中正胡亂想著,就到了宮門口。
昨日端木華走後,葉晨霜滿臉怒色,也不理自已父母便和半夏一起回了母親院子,這裡袁媽正在屋裡和佩蘭說話。
“佩蘭,太太未出嫁前,你和太太在這院子裡住了幾年?”
“我記得好像有三四年,那時我還小,也不大懂事,多虧你時時提點著。”
“你那時雖小,但人還是很機敏,一點就通。唉!轉眼你都二十多了。”
“袁媽一直跟著太太,有三十多年了,卻一點不顯老,啥時侯看你都這麼精神爽利。”
“唉!爽利什麼呀,不過是強撐著,哪天起來渾身上下不疼那就是好日子了。我也快六十的人了。再過幾年也做不動了,求個恩典就該回家養老去了。”
“您不說這年齡,誰知道您快六十了,說您四十也有人相信。”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說起來太太也該你指個人,將來也好有個依靠。”
“好好的怎麼說上這個了,太太現心情不好,哪有心思管旁的,太太就是我的依靠。”
“又說傻話,老話說家在千口,好不過兩口,你和太太再好,那也是主僕,女人得有自已的男人、自已孩子這輩子才算圓滿。回頭等太太心情好時,我幫你給太太提說提說。”
“袁媽,太太自有太太的主意,況且我也習慣了”說到這,就見佩蘭眼中已有了淚光。
“唉!你這丫頭的命啊,真正是讓人心疼,這歲數也不小了,也不知將來會跟了哪一個去?”
正說著,聽外面有動靜,倆人便不再說話,袁媽起身將屋門開啟,見葉晨霜和半夏站在屋外,袁媽頓時有些不自在,訕訕說道:“太太回來了,怎麼在外面站著?”
葉晨霜也不說話,只抬腳進了屋子就坐在圈椅上,佩蘭和半夏忙跪下將葉晨霜的雙腿抬起放在腰圓形月牙杌子上,又一人手裡拿著一個“美人錘”給葉晨霜小心錘著腿。葉晨霜閉著雙眼滿臉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