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名揚沒有理會他的恭維,靜待他的“模板”。
“蘇曼是敬寧的學妹,同是西輔大學計算機系的學生,比他小一屆。新生入學晚會上,蘇曼跳了一支《天鵝》獨舞。那天晚上聚光燈下的她像是仙女,敬寧就這樣被她吸引了。”“敬寧”道,“他在你之前,有過三個女朋友,基本每一個女孩都是蘇曼這種型別,雖然總是喜歡使小性子,有些小心眼,但骨子裡是個嬌小的女人,像是個高貴典雅的公主,能夠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和佔有慾。所以我原來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喜歡你,你就是個無賴。”
肖名揚置若罔聞,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看似冷靜的問道:“你很瞭解他,說明你們在複制他之前做過大量的調查,現在你要了解我,是不是也要複制我?然後取而代之?”
“敬寧”不置可否:“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喜歡他?”
“因為我愛他。”弄清楚了他綁架自己的目的後,肖名揚的心頭首先湧起了一陣無邊的恐懼,恐懼過後,便是坦然,事已至此,不如從容以對,而且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雖然他現在不在,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他做什麼事情我都愛,從他讓我躲在閣樓上,自己拿著槍在樓下對抗十幾條瘋狗的時候,我就愛上他了,雖然那個時候我才跟他認識了幾個小時,但是這並不影響我愛他。”
“恩,很感人的故事。”“敬寧”低頭記錄。
肖名揚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你為什要複制我?”
“因為我恨他。”他言簡意賅的回答:“下一個問題,你跟他上床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肖名揚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無論如何也答不出口。
“敬寧”神色平靜的說道:“你不用不好意思,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問題,就像你喜歡什麼顏色一樣普通,我只不過是想徹頭徹尾的瞭解你。”
肖名揚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垂著眸,應付著說道:“喜歡的感覺。”
“敬寧”不滿:“太敷衍了,你要聽話。”
肖名揚眼眶又開始酸了,咬緊了牙關,沒讓自己哭出來,深吸了一口氣,恥辱的說道:“他給我,我想要的更多。”
“敬寧”低頭記錄,肖名揚舒了一口氣,繼續問道:“你為什麼恨他?”
“因為他搶了我的人生。”他抬頭,看著她,“你早就知道了,我是他的替代品,我存在的意義就是代替他活著,所以我沒有自己的選擇:不能有自己的愛好,不能有自己的性格,甚至不能有自己喜歡的女人,只能延續他的人生軌跡活著。”說道後來,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齒,“我根本不喜歡蘇曼,但卻不得不跟她上床。父親叮囑過我,女人是很敏感的生物,所以你知道我第一次跟她上床的時候多害怕麼?我甚至硬不起來,我怕她發現我只是個替代品,然後揭發我,那麼我活著的意義就沒有了,父親會銷毀我。”
“你很……害怕你的父親。”
“他創造了我,就有資格銷毀我。”“敬寧”道,“該我問你了,他對說的哪句話最令你印象深刻?”
肖名揚勾唇笑了一下,道:“他說以後生了孩子,取名叫敬隨便。”
“敬寧”雖然懷疑,但還是在本子上記錄了下來。
肖名揚道:“該我了,你的父親是怎麼把你們這些複制人創造出來的?”
“敬寧”糾正道:“你理解有誤,我的父親只創造了三個人——我、李長偉、司馬朗月。剩下的人全是我創造的,我是他們的父親。”
肖名揚瞬間明白了為什麼他過往三年每隔半年就會回國一趟,目的就是選定人渣並進行複制:“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是怎麼複制別人的。”
“敬寧”答:“我們是克隆人。”
肖名揚難以置信:“不可能,克隆出生的孩子只是個嬰兒,根本不可能和本體一模一樣!”
“中國有句古話,發之體膚受之父母,所以要愛護,可我們不是。”說著,“敬寧”解開了自己右手腕處的襯衫釦子,再次露出了自己布滿猙獰傷疤的右手手臂:“我們是被人造子宮培育出來的,我們身上的每一道疤痕,都是後天偽造的,這樣才能高程度的變成本體。”
肖名揚驚愕不已的看著他的右臂,震驚的說不出來一句話。
這時,“敬寧”站起了身,走到了肖名揚身後,輕輕地觸碰了地面上的開關,原本固定在地上的凳子瞬間變成了可移動的輪椅,他推著她轉了身,剎那間,她被眼前的畫面震撼了,緊接著,她的渾身上下開始止不住的顫抖,像是被恐懼綁架了。
實驗室另一側,整齊有序的豎立著十幾座巨大的透明容器,容器中灌滿了淡黃色的液體,浸泡在液體中的,是赤身裸體的人,這些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卻無一例外的保持著嬰兒在母體內蜷曲的姿態,雙目緊閉,漂浮在淡黃色的液體中間。
“敬寧”推著肖名揚,一步步的朝著容器森林走了過去:“母體懷胎十月,嬰兒即可分娩,但是人造子宮不一樣。我的父親是個天才,不,他是個鬼才,他創造了人造子宮,它的孕育時間是母體的三倍,再配以人造羊水,就可以培育出和本體同等大小的克隆人,而且我們一出生,就擁有和本體相同程度的智力水平,稍加培育,我們就可以完美的取代本體。”
“你們的……你們的……父、親,是誰?”肖名揚的嗓音在止不住的顫抖,當他推著她路經那一座座浸泡著克隆人的人造子宮時,她甚至不敢側目。
“敬寧”笑了一下:“抱歉,這是我的底線,我不能回答。”
肖名揚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血腥味令她恢複了一些理智:“他為什麼要創造你們?”
“敬寧”:“為了給敬葉之一個兒子,也就是我,這樣他才得到資金,完成更偉大的事業。”
“永生?”
“對。”“敬寧”雲淡風輕的說著話,不緊不慢將肖名揚推到了最裡側的一個空容器之前,“看到了麼,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
肖名揚沒有說話,她看到了透明容器表面上自己的影子——面無血色,驚懼不已,像是一頭待在的羔羊。隨後,她看到站在她身後的他緩緩地抬起了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頂,面無表情的開口:“他搶了我的人生,我搶了他的愛人,這樣才公平。”
看著面前的那座空容器,肖名揚感受到了無盡的恐懼和絕望,然後,她哭了,眼淚像是決了堤一樣,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伸手揩去了她臉頰上的淚水,溫聲安慰道:“別怕,我不會現在就殺你,快過年了,我還要和你一起看煙花。”言畢,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想,那一定是一場最美麗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