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幾日,嫿燕回到紫禁城,沒過幾日萬歲爺又去了暢春園小住,嫿燕自然跟著,前日晚,嫿燕託人約四爺見面一談,四爺聽聞口信也知道是為了靜明園的事,日前錢氏哭訴的說著嫿燕如何如何,鬧的他心煩不已,這次嫿燕找他更好,他也想好好問問嫿燕的意思。
嫿燕步到約定好的地方,前後看看是否有人跟著,發現沒人才囑咐竹雅與青巧候著,她獨自一人往裡面去見四爺,四爺早已侯在此處多時,看到嫿燕到來只是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她。
嫿燕行禮問安後便直言說道“今日約四爺,嫿燕不說四爺也知道是關於元綰與世子的事。”四爺微微點頭未語,嫿燕接著道“當初四爺留他一命,是因為若曦,今日嫿燕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在此利用若曦來求四爺,只是嫿燕也幫了四爺許多事,可否看在那些事上準許此事,孩子剛出世就離開元綰的身邊,我看不下去也捨不得,我又怕側福晉心中有疙瘩對弘歷不好,所以我安排她們也是為了讓我自己安心些,我想讓弘歷健健康康的長大為人,求四爺恩準。”說罷嫿燕半跪在地,這是嫿燕第一次如此低姿態的求四爺,她讓元綰與水山入雍親王府也是有私心,她真的怕錢氏虐待弘歷,或者照顧不好弘歷,弘歷如今於他不關是以後的皇阿瑪也有些自己孩子的意味。
四爺看著半跪的嫿燕久良道“起來吧。”嫿燕看一眼四爺慢慢的起身,四爺看著嫿燕問道“弘歷?這便是給世子取的名字?”
嫿燕微愣“是,想必四爺是從側福晉口中聽說的,最近嫿燕事忙倒是忘記告訴四爺了,當初四爺曾親口說過,這孩子嫿燕可以取名,嫿燕一直記得。這輩是萬歲爺為皇孫命名,一律用”弘”字。滿族並未有起名的規矩,但我從小熟讀四書五經,既然是我起名,我倒是想起個有意義的字。”微頓,嫿燕在說話間慢慢揹著四爺,眼眸看著不遠處鬱郁蔥蔥的樹叢緩緩又道“思來想去,唯有‘歷’適合,本想他勵精圖治,可仔細想了,我倒是想他經歷長久,遍歷名山,博採方術。伏軾撙銜,橫歷天下。”說著說著嫿燕嗤笑一聲,轉過身望向四爺。
“我倒是期望過大,還望四爺莫要見笑,弘歷於我而言別有意義,大概也有些父母期許的意味在其中吧。”嫿燕解釋道。
“無妨,既允了你,便不會改。”四爺回道。
“多謝四爺。可否在求一事?”嫿燕問道,四爺點點頭示意嫿燕說出來聽聽“歷雖好,我卻又怕他受不住,聽聞四爺以元為輩,乃世子們的的乳名,不知嫿燕可否在替弘歷取乳名?”
“你是想都起了?說來聽聽吧。”四爺笑一聲倒是算是默許。
“元壽。壽,久也。”嫿燕望向四爺,四爺微微點頭。
“難得你與福晉想的差不多,好!乳名便叫元壽。待他大些入宗廟玉牒時本王在上書其弘歷之名。”四爺道。嫿燕微微點頭,反正嫿燕這名字是定下來了,也不會有人不識抬舉的搶這名,畢竟這摺子上表也要過嫿燕的手。
“那麼...”嫿燕欲言又止的看著四爺,對於元綰與水山入府的事不曉得四爺可同意嗎。
“難得見你求人,豈能不允。”四爺帶著淡笑的回道,嫿燕也安下心,福身道謝,四爺抬手又道“不過小事,只是,還望你日後多多照顧她。”
“嫿燕也是難得見四爺求人,自然應允。”說罷兩人相視一笑。
兩人越開視線默默無言的看著天空,良久四爺突然道“絆倒太子爺之事迫在眉睫,你認為還需多久。”嫿燕在萬歲爺身邊處理奏摺,自然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
“絆倒太子爺不難,想必四爺心中有數,難就難在萬歲爺上,今年怕是□□羽會全面瓦解,但,太子爺定然會無事。太子爺在位一日,對於八爺的勢力便會多幾分威脅,若是太子爺徹底罷免,八爺黨便會更加肆無忌憚,當初朝臣連名上奏之事,是萬歲爺心中的一個刺,萬歲爺如今倒是不擔憂太子爺的地位,而是自己的地位,畢竟前朝重重歷歷在目,萬歲爺不得不防。四爺也要多加小心,不可讓萬歲爺起疑。”嫿燕細細分析又將自己的擔憂一一說給四爺。
“明白,眼下要忍。”四爺淡然的說道,若不是嫿燕看到四爺微微緊握的雙拳還以為四爺當真是那麼淡然自若的模樣,其實想一想,忍字說的清楚,當你真的做到,其實不容易,心中要下定多少決心才可以,而且前面的路漆黑無比,誰知道忍來忍去最後得到的又會是心中所想嗎。
“四爺,如今的苦楚都是為了以後,為了以後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如今四爺有了想要保護的人,便為了那個人努力吧。”嫿燕安慰的說道。
四爺微微點點頭,二人又站了片刻,四爺彷彿自言自語的說道“多久才能可以。”可以將心底重要的那個人攬入懷裡。
“豈能急於求成,很多事都是厚積薄發。四爺,你如今應當想想如何對付八爺,太子不過螻蟻,最多不過明年這時,而八爺卻非一朝一夕可除之人。”嫿燕擔憂的囑咐道。
“多謝。”四爺低頭深深的看著嫿燕真心的說這一句多謝。
“不過是互利互惠,幫四爺便是幫我自己。”嫿燕依舊望著天空回道。
“你所求什麼?”四爺問道。
嫿燕茫然的搖搖頭,低聲慢慢的說道“我也不知我所求是何?所要是何?也許時間會慢慢告訴我。”如此四爺也不在多問,每個人都有些不可提及的秘密。
嫿燕回到自己在暢春園的小院,靠在視窗看著外面,不一會忽然雷聲陣陣,不過片刻便飄風驟雨,嫿燕靜靜坐看著外面大雨傾盆。耳旁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嫿燕起身推開門,在廊下站著,竹雅與青巧對視一眼,竹雅從屋內拿著外衫披上嫿燕肩頭,嫿燕側看一眼外衫,未語,主僕幾人便安安靜靜的看著雨水。
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嫿燕看著從屋簷下慢慢滴落下的雨滴,伸出手接著,直到一雙玉手掌心內全是雨水才落下,嫿燕慢慢握住雙手,抬著頭看著這座城,步下廊下,走到院內,一場雨院內倒是積了薄薄一層雨水,嫿燕走到積水旁,看著積水中自己的倒影,突然詩意大發,慢慢起身念道“一場雨,一座城。綠樹紅牆黃瓦片,倒影非影何是影。”
嫿燕唸完便嘆口氣,今日說為何起為‘歷’,其實還有一層意思。歷,過也。已歷三世,經歷多年,往事如煙,如今嫿燕以及分不清自己是乾隆的小燕子,還是康熙的嫿燕,時光已經讓嫿燕漸漸忘記曾經,嫿燕希望弘歷的出生,讓自己可以記得那些經歷的過往,其中的緣由,嫿燕不在多想,走一步看一步,也許自己到這裡就是為了弘歷也不可否認。
自從跟隨蘇麻喇姑習佛,嫿燕也漸漸悟透一些事,在佛語中有一詞乃叫‘歷劫’,歷劫而久者,金石之所以貴。歷劫多幸,夙世善緣。大概這便是嫿燕的劫吧。
康熙五十年十月底,太子被告與刑部尚書齊世武、步軍統領託合齊、兵部尚書耿額結黨營私。萬歲爺大為震怒,卻想著各黨牽制並未處罰太子,卻也暗地裡打擊,太子爺至此心情更加陰鬱,而八爺黨也氣憤並未將太子拉下馬而無奈,對打擊的太子的力度也加大,讓皇上更加忌憚八爺。
而錢氏也同月回到雍親王府,隨行人員中便有水山與裝啞的元綰。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二十日,八爺之母良妃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