嫿燕充耳不聞,將包著手帕的糖葫蘆放在土坑中,又開啟第二層,裡面是嫿燕做的小螞蚱等物件,嫿燕也將這些物件倒入土坑中。“姐姐怕十八一個人孤單,這些物件便是姐姐做給十八的,十八不許嫌棄姐姐手藝不好。若是不夠了便託夢給姐姐,姐姐在給十八送去。”
最後一層是一碗茶水,嫿燕拿起茶杯,茶香悠遠,嫿燕將茶杯倒在土坑四周,然後又將茶杯放在土坑內“這茶是十八最愛喝的,茶水是用清早最新鮮純淨的露水煮的,雖然沒有若曦泡的那麼茶香四溢,入口倒是沒事的。這茶杯是你慣愛的那盞,不知道那裡有沒有你心儀的茶杯,姐姐擅自做主給你送去。十八,在那裡好好待著,不許調皮,雖然黑了些,冷了些,可是姐姐會一直記掛著我們十八阿哥。”說罷後,嫿燕看著土坑內的東西一眼,眼淚奪眶而出,珠珠淚水滴落在土坑內,嫿燕咬著牙顫抖著伸出手將扔下的鏟子拿起,將碎土添置到土坑內,很快碎土掩埋在一切,只留下斑斑痕跡。嫿燕抓著紅葉灑在土坑上,嫿燕手上沾著塵土絲毫不在意。
“十八,今日是姐姐為你哭的最後一次,日後姐姐便將十八深埋在心中。十八你一路走好,今生無緣,來生你們再續著姐弟之情。”嫿燕用手背擦擦淚痕,竹雅立刻上前扶起嫿燕,嫿燕蹲的時間長腿不由自主的顫抖,嫿燕抓著竹雅的手臂艱難的站起身,最後深深望一眼土坑的位子,閉上眼轉身離開。
馬齊與佟佳氏站在燈火處看著嫿燕的背影嘆口氣,這孩子當真是重情重義。
次日
嫿燕一掃往日陰霾,帶著柔和的笑往馬齊的書房走去,嫿燕在外輕聲敲著房門,馬齊揚聲道進來,嫿燕才從竹雅手中接過湯羹推門而入,竹雅在外細心的關上房門。
嫿燕入內後便看到馬齊在桌案前看著書冊,嫿燕將湯羹放在桌上,馬齊才抬眼看向嫿燕“我便知道是你這個丫頭。”
“阿瑪在家中還那麼認真的辦公,喝口參湯歇歇吧。”嫿燕端起參湯遞給馬齊,馬齊笑著接過。嫿燕在皇上處處理摺子冊子也習慣了,掃一眼阿瑪放下的書冊,轉到阿瑪身後探頭看著書冊道“江浙奪糧之事,到今日才有所改善,阿瑪著實是辛苦。”
“你在皇上處伺候到是學會不少東西,乾清宮議事時。阿瑪便看出你穩重許多,皇上如今將許多摺子都交於你來整理,可見皇上對你很是信任。”馬齊道。
“皇上不過是瞧我讀過書才讓我整理摺子,我若不是馬齊大人的女兒,皇上可不會對我青眼有佳。女兒當真是沒想到皇上與阿瑪關系那麼要好。”嫿燕笑著接過馬齊喝完的參湯的碗放在木盤上,抬手輕輕敲打著馬齊的臂膀,讓馬齊解解乏累。
“君君臣臣,那裡敢與皇上稱兄道弟,這不過是阿瑪的為官之道罷了。”馬齊舒服的閉上眼,女兒難得回家孝敬自己一次,可得好好的享受著。
“女兒在乾清宮當值也不是一日兩日,皇上待阿瑪確實是極好的,想來阿瑪與皇上年紀相當,政治想法也算不謀而合,阿瑪為人又憨厚,皇上不重中阿瑪,女兒都覺著奇怪呢。”
“此話不可亂說。”馬齊睜開眼回頭教訓到嫿燕。
嫿燕收起手福身道聲是,嫿燕也不打算在捶打,伸手拿起馬齊寫的摺子,馬齊看一眼沒有阻止,反正嫿燕整理摺子早晚也會看到,嫿燕看著摺子內容微微皺眉最終合上嘆口氣“阿瑪,你為何就不能聽女兒一言,八爺如今貶為閑散宗室,皇上此舉便是告訴諸位皇子以及大臣,八爺於儲君之位無緣。阿瑪你可要迷途知返。”
“皇上只是氣惱八爺知情不告,更何況皇上在為十八阿哥以及太子的事傷神中,八爺無疑是被遷怒了。” 馬齊解釋道。
“怎麼可能是遷怒,皇上其實是在為複立太子而鋪路,只是無奈證據不足才罷了,皇上待太子如何,阿瑪也是知道的,怎能因為巡塞之事而真的放棄太子,也許皇上氣消了,便是太子複立之時。阿瑪是朝廷要官,皇上的親信、股肱之臣,阿瑪要為這件事早作打算啊。”嫿燕擔憂的看著馬齊。
“阿瑪心中有數。”馬齊拿著茶杯敷衍道。
“阿瑪,你心中沒有數!你莫要聽信八爺等人的讒言。皇上平日如何,我比阿瑪明白,阿瑪可莫要糊塗做事。嫿燕知道八爺黨準備逼皇上立八爺為儲君。但是皇上可是一國之主,皇上八歲登基,十四歲擒鰲拜,後又平定三藩,如此之人怎麼可能會受諸位大臣逼宮而妥協。”
“燕兒!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阿瑪讓你讀書習字看來是做錯了!早如此便不該讓你入宮養育在太後身邊。”馬齊將茶杯重重放在桌案上,清脆的撞擊聲讓嫿燕清醒不少。
“阿瑪,女兒早在來時便明白勸解不了阿瑪,無妨。阿瑪你敢不敢同女兒打賭,賭皇上會不會立八爺為儲君,賭太子會不會複立!”嫿燕深邃犀利的看向馬齊,馬齊心頭為之一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我為什麼要同你賭!一開始你便是輸家。”馬齊也絲毫不以為然的回道。
“阿瑪,沒到最後一刻輸贏都未定。你們如今大張旗鼓的支援八爺,只會讓皇上更加提防八爺,到時候定是會讓八爺付出代價,讓八爺無緣大位而已。”馬齊打算出口,嫿燕卻抬手止住阿瑪的話“阿瑪不必急著否認,阿瑪慢慢看吧,就會知道女兒錯沒錯。其實你們這樣做也很好,八爺無緣大位,儲位之爭便是少了一位對手,也不知道八爺得你們擁護是好是壞。女兒將此話放在阿瑪這,若是他日女兒說的對,阿瑪日後萬事要聽女兒一言。若是阿瑪是對的,女兒絕不再多言一句。”嫿燕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時間會告訴你,你是錯的。”
“阿瑪莫欺我年少,等一切塵埃落定,阿瑪在說此話也不晚。阿瑪還有政務,女兒便不在打擾,女兒告退。”嫿燕福身後轉身推開門離開,馬齊看著嫿燕的背影嘆口氣,孩子還是太過於年輕,帝王之道,君臣之道,豈是她明白的。
當一切真的塵埃落定,馬齊看著藍天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竟然真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