嫿怡微低著頭想了想,慢慢恢複面色,看一眼三嬸,回道“長子嫡子又如何,只要是十二爺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皆要稱我為嫡母額娘,更何況只不過是庶子庶女,總不能將庶子庶女抱來當嫡子嫡女教養著,放不得眼裡。”嫿怡慢悠悠說著,倒是將三嬸氣的眼冒金星,又是拿三姑娘的事來懟自己,自從三姑娘出嫁後這種閑言碎語便少不得,氣的三嬸牙癢癢,卻不得發作只好咬碎牙往肚子吞。
老太太聽聞笑著點頭,對三嬸道“老三家的,過幾日四姑娘便出嫁,竟說些有的沒的。得讓咱們四姑娘,風風光光的出嫁呢,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嫡福晉,以後祖母見了咱們四姑娘可不得磕頭行禮啦。”老太太前一句話說著三嬸,後一句卻是打趣四姑娘,變化臉色當真是厲害,姜還是老的辣。
“老太太,你可是嫿怡的祖母豈能行禮,嫿怡可不想當不孝女。”
“呵呵,好丫頭,老二家的女兒一頂個的好。”老太太看看嫿怡又看著嫿燕尤為自豪,反而三嬸氣急敗壞的瞪一眼佟佳氏,佟佳氏只當沒看見,可不想因為這種人壞了心情。
又閑聊幾句,幾人便散了,嫿燕跟著佟佳氏回到在家宅院,看著宅院內大紅裝扮不由感慨“上次還是三姐出嫁,這麼快便是四姐離家時。忽然又想到二姐離家時我同姐姐還悠閑的在家中吃著涼瓜,如今卻要送姐姐。”
“一晃經年,歲月變遷。那日弦樂,今日複奏。又嘆故人,又嘆今人。”嫿怡看著舊景說道。
“倒是燕兒多嘴,讓姐姐如此多愁善感。”嫿燕擔憂的看著姐姐道。
“怡兒,要改,日後可是嫡福晉,這般可管不住家。”佟佳氏提醒道,嫿怡心中明白,佟佳氏深看一眼嫿怡便帶頭離開,嫿怡望著舊景輕嘆便搖著頭跟上,反而嫿燕站在原地直到佟佳氏輕喊才回神小跑上去。
康熙四十二年五月十六
富察氏嫿怡出嫁,嫿燕因是陪著蘇麻喇嬤嬤便在十二阿哥府邸陪著嬤嬤等著,嬤嬤不喜熱鬧但因為十二阿哥親事也破例端坐在喜堂,十二阿哥午時便對蘇麻喇嬤嬤行二跪六叩禮,嬤嬤笑看著十二阿哥,容慧姑姑上去扶起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快些進宮給太後,皇上行禮,別忘了還有你額娘定小主哪裡,行完禮便帶著儀仗去接人吧,千萬不可耽誤吉時。”十二阿哥聽著點頭,又望向嫿燕,嫿燕微頓便回一笑。
十二阿哥身著皇子蟒袍補服進了宮中對著皇太後、皇帝前行三跪九叩禮,又去到定小主哪裡行二跪六叩禮,便騎著率領馬鑾儀衛預備紅緞圍的八抬彩轎,年命相合生辰無忌的內務府總管一人率領屬官二十人、護軍參領一人率領護軍四十人,負責迎娶新人。
吉時降臨,夜幕降臨,內監將彩轎陳於中堂。福晉禮服出閣,隨侍女官伏侍上轎下簾。八名內監抬起,燈籠十六、火炬二十前導,女官隨從,出大門騎馬。前列儀仗,內務府總管、護軍參領分別率屬官與護軍前後導護。到皇子府邸外,正門開啟,十二阿哥翻身下馬在正門處等著福晉婚轎。女官隨轎到正門處伺候福晉下轎,十二阿哥從女官手中接過長紅花球,另一頭放在福晉手中,引福晉從正門入府。儀仗停止、撤去,眾人下馬從兩邊側門步入。
嫿怡蓋著紅蓋頭,腳下紅氈鋪地,腳踏紅氈走到天地桌前。嫿燕站在嬤嬤身後,嬤嬤此刻笑的看著十二阿哥牽著新娘步入喜堂,嫿燕看著二人心中發酸,不過從今往後,十二阿哥將是她的姐夫,嫿燕此刻務必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說完那句話,而那句話也將深埋在嫿燕心中,唯有自己知道。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送入洞房。女官攙入洞房,在洞房門口,放一馬鞍,馬鞍上放兩串銅錢,十二阿哥先跨過去,然後嫿怡再跨過去。洞房內又是一頓禮儀。嫿燕看著疲憊的嬤嬤,便扶著嬤嬤回到住處,伺候好嬤嬤,嫿燕站在院落抬起頭看著月亮,說道“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又是一場花好月圓夜。”
“格格,夜深露重快回去歇息,今兒格格也忙了一整天,也該乏了。”竹雅拿著披風輕輕一抖便披在嫿燕肩膀上,青巧在旁掌燈。嫿燕看著披風,不由得想起當日十二阿哥送的大氅,苦笑。
“格格,奴婢知道格格傷心四小姐出嫁,可是格格莫因此傷了身子,這般犯不上,若是四小姐知曉也該傷心。”竹雅依舊勸著,嫿燕收攏著披風,看了看院外。
“無事,盛夏夜裡也不算寒冷,有著披風便好,你們先回去,我去外面走走。”
“格格,還是奴婢陪你吧,前面的賓客還未全走,若是沖撞了格格便不好了。”一旁掌燈的青巧焦急的說著。
“無妨,我只想一個走走,你們不必跟著。”說罷,提步從青巧手中接過掌燈,便獨身離開院落。竹雅與青巧擔憂的望著,互看一眼嘆口氣。
嫿燕提著燈走在小徑,九曲長廊彷彿沒有盡頭,嫿燕只是慢慢走著,她只想靜一靜,若說嫿燕多麼喜歡十二阿哥,彷彿也談不上多喜歡,只是仰慕之情多些,更何況她將十二阿哥當做寄託,那麼像永琪的一個人,只有看到十二阿哥,嫿燕才覺得也許曾經遇見永琪紫薇並不是一場夢,一場空。
想著想著,嫿燕突然想起來曾經與紫薇她們一起在外賽馬,嫿燕低著頭輕輕哼出歌來“今日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蝴蝶兒忙,蜜蜂也忙,小鳥兒忙著,白雲也忙。”
“忙什麼?”突然角落裡有人出聲,嚇得嫿燕手一哆嗦,險些將掌燈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