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觀眾都在為這個樓衣的變化而戰慄著,心緒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完全帶進了他的表演當中,隨著劇中人的喜悅而喜悅,悲傷而悲傷。
然而楚大總裁似乎不受影響,在看到那個軍裝青年彎腰湊近戲服花旦的時候,更是目露兇光,整個人宛若一灘冰坨子一樣,涼嗖嗖地冒著冷氣。
宋清寒不用想都知道他在鬧什麼別扭,在這黑乎乎的環境當中,靠著直覺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在楚銘的手上輕輕地捏了捏。
那隻被他拍著的大手在一瞬間就反客為主,將他的手牢牢地禁錮著。
隨著劇情的逐漸展開,觀眾們又看見了那個樓衣的妹妹,那個和他有著相同面孔的女孩子。
他們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然而一眼看過去,卻還是能將他們分得清清楚楚。樓衣的眼神溫和中帶著疏離,樓依的眼中卻是明媚而純淨。
他們是一對迥乎不同的雙生子,卻又彼此依存於對方的存在。
“樓青衣……”
“哥!”
槍聲在繁華的都市當中響起,那個始終不曾違背過自己的原則的青年,在唱著他最喜歡的戲曲的時候委然倒下。
而那個明媚純淨的女孩子,也在他閉上了雙眼之後,在空氣中逐漸消失。
世上本就只有樓衣一人。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荒唐的舊夢。
最後一名倭寇在眾人的群情激奮中被壓倒在地,整個上海灘還洋溢著戰爭勝利的歡喜。
這就足夠了。
輕巧的銀戒滾落到地上,沾染著鮮血的同時泛著璀璨的光。
鏡頭像是越過了高牆,越過了無數建築,將當時終於擺脫了戰爭和恐懼的人們的臉快速而真切地拍了進去,和那枚染血的戒指交相輝映著,最後逐漸佔據了整個大螢幕。
歷史就此定格。
它不是一部單純講國恨家仇的電影,但又不能簡單粗暴地將它稱為一部愛情片——思來想去,大概也只能用文藝片來形容它了。
哪怕它和市場上所認為的“文藝片”定義不太一樣。
它並沒有孤芳自賞,而是讓人真正地將劇情看到了心裡,在悲傷遺憾的同時,又忍不住想到那無數人的歡笑,從而心生希望。
這部片子的主演就是宋清寒本人,他早就看過了劇本,甚至這些劇情也都與他有關,在這種時候還能hod得住場面,而坐在他身邊的那個美帝青年,卻已經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在那裡又哭又笑,嘴裡還在嚼著發音古怪的宋清寒的名字。
宋清寒:“……”
幸虧他現在帶著口罩,穿的衣服也多,沒讓人認出來。
他暗暗鬆了口氣,然後那隻被楚銘一直攥著的手就感到了一股剋制的力量。
他轉頭朝楚銘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他緊抿著的唇。
楚大狗委屈巴巴地轉過頭,在別人沒注意的情況下,側頭在宋清寒的肩膀上蹭了一下。
宋清寒有些好笑地揉了揉他毛絨絨的大腦袋。
電影已經放完了,影廳中的人陸陸續續地往外走去。等到沒有那麼擁擠的時候,楚銘才從位置上站起身,伸手拉過宋清寒的手,跟著剩下的人流走了出去。
他們剛出了影廳門口不遠,就看見之前似乎才從影廳裡出來的人又拿著一張新的票券走了過來,直接檢了票,又走進了影廳裡。
而那些買了通票的,又對剛才的那部華國電影餘興未盡的觀眾們則更是坦蕩,直接又檢了一次票,快步地走進影廳裡,似乎是趕著要在這一次拿到一個好位置。
楚銘看著他們去而又返,低頭看向宋清寒:“還想再看一遍嗎?”
雖然他不太喜歡電影裡面那個男人看向宋清寒的眼神,但他也明白這不過是在演戲而已。
宋清寒只有他。他也只有宋清寒。
如果宋清寒想要再看一遍的話……他不看那個男人出場的地方就是了。
宋清寒一眼就看透了他故意露出來的小心思,眼中帶上了清淺的笑意:“不了,看過就行了。”
楚大狗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