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圍著餐桌吃飯,大大的電視螢幕開著,裡面不斷傳來新年喜悅的祝福聲。
“寒寒不是說拍了一個公益廣告要在春晚上放嗎?”季如鳶拿著遙控器將螢幕調到了中央頻道,然後笑著說道,“聽說這個公益廣告在春晚之後,還會在中央臺上繼續播出。”
宋清寒點了點頭:“張贏導演是這樣說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季如鳶的眼睛就瞬間亮了亮 ,吃完了飯之後直接拉著楚振揚一起蹲守著不知道多久沒看過了的春晚節目。
和以前的春晚並沒有什麼不同,熟悉的主持人面孔又出現在螢幕上,說著和之前每一年都大同小異的話。
然而不知道是因為氣氛渲染得好,還是因為身邊有了可以一起看春晚的人,宋清寒看著這熟悉的畫面,忍不住微微地掀起了唇角,放在腿上的手伸過去,和楚銘伸過來的手親密地交握著。
螢幕上一曲歌曲一段舞蹈地交替著,一直進行到了差不多節目中段的時候,舞臺上沒有再走上任何一個人。
主持人們也閃到了一遍,寬闊的舞臺上幕布緩緩拉開,露出了一塊巨大的螢幕。
輕柔而歡快的音樂響起,螢幕上出現了一個淺墨色的剪影。一秒、兩秒……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那個剪影就快速地拉伸凝實,最後變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中年男人。
他走進了一家龐大的公司裡,裡面的員工叫他董事長,然後又在他離開之後露出了憐憫的目光。
快速變化的畫面將董事長在辦公室裡拿起話筒又放下的情形和員工們的討論交替而行,然後又很快轉到了董事長在遊樂園裡的畫面。
明媚的天和遊樂園鮮豔的顏色搭配得那麼好看,這個男人站在旋轉木馬前的身影也……那麼蕭瑟。
成片裡捨去了很多東西,但是該保留的卻一點沒少。
這一段的鏡頭定格在董事長看著兒童房的畫面上,裡面坐著一個虛幻的小男孩的身影,隨著時間的變化成長為了一個和他長相十分相似的溫潤青年。
青年抬頭向他笑,然後身體消散在空氣當中。他只是木然地看著,沉穩肅然的臉上像是有淚滑過。
歡快的背景音樂在這一刻達到頂端,然後猛然變得抒情而哀傷。
還沒等看的人心裡揪緊,那大螢幕上的畫面又是一轉,變成看一個穿著再普通不過的小白領買了一串漂亮的頭繩,笑著走進小巷裡,然後走進照相館,抱著芭比娃娃拍照。
再將照片中的那個芭比娃娃修成一個小女孩的模樣。
看著他珍之又重地將那張照片塞進錢夾裡,然後放進自己胸前的口袋當中,那種既滿足、又絕望,帶著深深的愧疚之色的眼神狠狠地烙印在了觀眾們的眼裡,讓之前微微揪緊的心髒猛地一縮——似乎要被那種沉重的悲傷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情緒似乎在累積著,到了最後一個片段的時候,似乎連時間也跟著慢了下來。
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故事。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拄著柺杖站在村口,看著前方不斷延伸的長路,一聲聲嘶啞地喊著自己孫兒的名字。
隨著他的呼喚,他的孫兒似乎真的回來了,那條村口的路上走來了一個笑容淳樸的青年,拉著老人的手親熱地挽著他往村子裡面走。
老人熱淚盈眶地看著青年,看著他的身影隨著山風消逝。
彩色的畫面慢慢地變成灰色,之前的畫面像被擦去的墨水一樣消失得一幹二淨,緊接上的是一隊隊整裝待發的人民公僕。他們持著槍扛著盾,沖進了一個個拐賣窩點裡面,救出了一個個飽受苦難的被拐受害者。
那一雙雙突然迸發出光芒的眼睛不斷地放大,然後畫面又呼應著之前的那三個片段——痛苦的父親等回了自己的兒子,愧疚的哥哥找回了可愛的妹妹,垂垂老矣的爺爺幸福地拉著孫兒的手臂。
歡喜大團圓一樣的結局,看得人忍不住落淚。
明明只是一段三分鐘左右的公益廣告而已,其中的很多片段其實就只是出現了幾秒十幾秒,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畫面就是牢牢地印在了觀眾的腦海裡,讓她們回想起來的時候,就忍不住隨之欣喜,隨之難受。
季如鳶將整個公益廣告看完,然後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一開始……她還真沒認出那個中年男人是宋清寒。
不是說臉,而是那種氣質……已經是截然不同了。
“寒寒演得真好。”她贊嘆著說道,“一開始我還真沒認出來那個中年男人是寒寒你演的。”
宋清寒抿了抿唇,笑了:“其實在拍這一段的時候,我……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參考了一下楚銘平時的樣子。”
楚大狗:“……”
他平時那麼顯老嗎?
季如鳶被他這句話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之前因為那個公益廣告而有些難受的心情也松緩看下來。
她看著恢複了歌舞昇平的螢幕,想了想:“我記得咱們家不是設了一個基金會嗎?”
“嗯。”宋清寒點了點頭,“是阿銘之前設立的。”
“既然設立了這樣的一個基金會,那就要好好做下去。”季如鳶語氣輕緩地說道,“不管怎麼樣,能幫一個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