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寒其實並不覺得困,可是楚銘半躺在他的身邊翻著書,小聲地像哄孩子一樣念著書裡面的情節,宋清寒閉著眼睛聽了一會兒,居然真的就這麼漸漸地睡過去了。
楚銘聽著耳邊傳來的輕淺而平緩的呼吸聲,收住了聲音,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拉著被子往上提了提,蓋住了宋清寒露出來的半截清瘦的手臂。
宋清寒之前拍戲瘦得太過了一些,哪怕是回來之後被季如鳶和楚銘兩個人盯著好生地養了一段時間,養得臉上多了點肉,但是身上還是有些瘦,面板白得像是透著微光的瓷器。
楚銘就著外面透進來的濛濛的光線在宋清寒的臉上梭巡著,伸手在他的唇邊按了按,柔嫩又濕潤的觸感從他的指尖傳來,楚銘心頭一顫,慢慢地收回了手。
宋清寒每一次體檢的結果他都知道,甚至可以說,楚銘對宋清寒身體的瞭解,恐怕比宋清寒本人還要仔細。所以他也比宋清寒本人更加地清楚,宋清寒並不適合懷孕,起碼現在不適合。
他的器官已經發育完整,但是還不夠成熟,並不能達到懷孕的標準。而且楚銘也曾經瞭解過雙性體生育的事情,知道許多雙性人在懷孕生産的時候往往要比一般的女性承受更多的痛苦,更加劇烈的妊娠反應。
宋清寒是他認定的、要和他共度一生的愛人。如果要一個孩子會讓宋清寒陷入危險當中的話,那他寧願一輩子都沒有自己的子嗣。
而且宋清寒一直是以一個男人的姿態活著的,哪怕他對自己的身體接受得非常好,楚銘也不想因為要不要孩子這種事而讓宋清寒感到異樣和不開心。
說到底,比起一個虛無縹緲的孩子,他還是自私地選擇了宋清寒。
他盯著宋清寒的睡顏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地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掀開被子想要從床上起身。還沒等他完全直起身,他手上就傳來一陣不輕不重地拉扯感。
楚銘低頭一看,宋清寒的半隻手已經跟著他的動作被帶出了被子外面,無意識地拽著他的手不肯放開。
楚銘連忙把宋清寒的那隻手塞了回去,然後就著這個動作將身上的外套脫下,直接鑽進被子裡暖了暖,等到身上變得暖融融了,才將宋清寒整個摟進懷裡,閉上眼也一起睡了下去。
宋清寒似乎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並沒有被楚銘的動作驚醒,而是鼻翼翕動了一下,往楚銘的肩膀靠得更深了一些。
楚大總裁簽價值上億的合同時都平靜無比的心差點就因為宋清寒這個無意識的動作震得要沖出胸口了。他猛地睜開眼看了一會兒宋清寒,然後像是剋制不住自己一樣在宋清寒的唇尖上親了親,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窗外寒風簌簌,窗內溫暖如春。
宋清寒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三四點,楚銘早就已經醒了,一邊握著宋清寒的手,半坐在床上翻著一個厚厚的檔案,時不時地抬手在上面圈出幾段話,或是落下幾個字。
宋清寒抬手揉了一下眼睛,楚銘感覺到他的動靜,放下了手中的檔案,將筆放到一邊,摸了摸他的頭發:“醒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時間。
“剛好,下面應該已經佈置好了,你先起來吃點東西墊一下肚子,待會旁系的那些人過來,你可能就要忙一點了。”楚銘看著他平靜得有些茫然的眼神,知道他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忍不住笑了一聲,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宋清寒不勝其煩地皺著眉躲了一下,悶著臉在被子裡躺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我也要……?”宋清寒皺了一下眉,從床上坐了起來。
楚銘從旁邊拿過他的外套給他套上,語帶笑意:“嗯,媽媽的意思是,讓大家都認識一下。”
他抬了抬頭:“你不想?那我跟媽媽說一句……”
“沒有。”宋清寒搖了搖頭,“只是怕……”
怕楚家人不太接受他是個男人的身份,暗地裡嚼楚銘舌根。
“沒事。”楚銘罕見地在宋清寒的面前露出了強勢的氣勢,眉眼間盡是冷厲,“他們不敢。”
“嗯。”既然楚銘這麼說了,宋清寒也跟著應了下來。
他本來也只是擔心對楚銘有什麼影響而已。
宋清寒穿上衣服,去衛生間洗漱了一遍,楚銘將檔案和筆放進抽屜裡,看著淩亂的床鋪,抬手捏著被子抖了一下——更加亂了。
等到宋清寒從衛生間裡出來的時候,他的被子已經掉到了地上,而那個罪魁禍首站在一邊,臉色嚴肅沉靜。
宋清寒:“……”
“被子髒了,待會叫阿姨拿去洗一下,今晚寒寒你就去我房間睡吧。”
宋清寒:“……”
楚大狗無辜地回望著他。
宋清寒走過去將被子撿起來疊好,然後越過了楚銘開啟門走了出去。
楚銘看了一眼被宋清寒疊得整齊放在椅子上的被子,想了想,也跟著宋清寒走了出去,順手還把宋清寒的枕頭也拿上了。
他將宋清寒的枕頭放到自己的房間裡,跟著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