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和宋清寒一樣的臉,可是宋清寒給人的感情卻是蒙著一層冰塊的軟糖,看著清冷淡漠,但實際上是個很純淨的人。然而這個無渺仙君給她的感覺卻不一樣,他前面明明既高潔又悲憫,但是楚涵卻生不出一點兒喜愛之意,反倒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虛偽——
和他在仙宗之內的境遇差不多。哪怕他平時禮待弟子,講經頌道,弟子們對他也是又敬又怕,不到逼不得已,萬不敢接近一步。
如果不是楚涵知道這是在演戲,而正主就坐在她的旁邊,她恐怕會以為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了。
楚涵皺了皺眉。她知道一些演員通常都會為了尋求自我而去實驗一些反派角色,有時候那些反派角色能讓人感覺到死有餘辜,有些反派卻叫人記憶尤深,甚至能讓觀眾忽視掉他做過的壞事,從而喜歡上這個角色。
可是這個無渺怎麼看,怎麼都……令人産生不了那種原諒的情緒出來。
一旦這種印象定性,後面宋清寒的路就有些不好走了。
楚涵有些擔心,目光瞥見兩個人悄咪咪握在一起的手的時候,又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人家夫夫倆都沒說什麼呢!她在這裡擔心個什麼勁兒!
實在不行,她就不信她這個弟弟不會以權謀私,給寒寒塞一部洗白用的大電影。
畢竟楚銘除了楚氏之外……自己手裡的私産也同樣可觀。
楚涵將自己的心思收了起來,繼續看向大螢幕。
劇情慢慢過渡到後半段,無渺的行為也越來越出格,到了那個入魔的片段的時候,饒是楚涵喜歡的不是這種型別,也忍不住驚豔了一下。
她一直知道宋清寒是好看的,可是那種好看像是被壓制過的美,不會讓人覺得很有侵略性。可是螢幕上的卻不一樣,他的眉眼疏朗開來,眼中似是含著濃重的惡意,偏偏相貌昳麗到了極致,雜糅起來就有了一種邪惡的,墮落的美感。
豔麗得有些咄咄逼人。
只不過很快這種豔麗就被他壓了下來,一襲玄衣的青年魔君走在山道之上,一如他未曾入魔之時的清冷高絕。
楚涵突然心裡觸動了一下,先前對這個角色的些許厭惡,竟然慢慢地散去了。
只不過反派終究是反派,《鎮山河》裡也不能免俗地讓主角大殺四方,直接將這個之前諸多為難他的,自甘墮落的魔君給毀了個徹底。
玄衣魔君臉上帶著清冷淺笑赴死的鏡頭和主角牽過相知相伴已久的仙子走上結道大典的畫面交替轉換著,並不會讓人覺得太過突然,反而渲染出一種正與邪,生與死,喜與悲的對立交融感來——是為道。
其實從整體來看,宋清寒的戲份很少,只是幾次寥寥的出場,然而可能是她自己的問題吧,總覺得無渺這個人,彷彿更加地……契合這個電影本身想要透露的東西。
電影的片尾曲響起,楚涵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楚銘和宋清寒。
他們兩個人靠在一起,大概是因為他們在場,所以舉止並不是很親密,然後時不時的目光交接間,楚銘的眼中是她之前從沒有見過的溫柔……和深情。
而宋清寒對於楚銘的小動作也很包容,在楚銘看過去的時候,眼裡也泛著璀璨的光。
這就夠了。
楚涵在黑暗中笑了笑,心底的最後一點兒隔閡終於散去。
“寒寒剛工作回來吧?”季如鳶從電影當中回過神來,微笑著看向宋清寒,“我訂了一家餐廳,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宋清寒沒有拒絕,笑著點了點頭:“好啊。”
季如鳶眼睛一亮,打電話叫了司機過來,就把楚銘擠到了一邊,然後拉著宋清寒的手,小小聲地在宋清寒耳邊誇了幾句楚銘。
“他性子像他爸,你以後多擔待些……”
“該教訓就要教訓!楚家的男人就是不能縱著!”
“他要是在外面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你就告訴我,我來教訓他!”
跟在他們身後默默拿包的楚銘:“……”
跟在兒子身邊聽著老婆傳授禦夫之道的楚振揚:“……”
行叭。
宋清寒靜靜地聽著,臉上始終帶著笑,心裡倒是沒有那麼緊張了。
他知道季如鳶這麼說只是給他個定心丸,示意自己並不會對他和楚銘之間的感情做什麼幹涉。否則以季如鳶的身份,只要她稍微露出一點不好的臉色,他接下來的路可能都會難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