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是既哭又笑,待到一場散盡,杯盤狼藉,副導演和燈光師託著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肖驍和宋清寒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叫車離開了。
一個個身影互相道了一聲再會,然後各自離開。
“寒哥。”臉色醺紅的齊嶠嶠站在來接她的車身前,開啟車門的時候,突然回頭看向了宋清寒,“謝謝你。”
宋清寒輕輕地朝她笑了笑,如青山微雪般的笑容在他的臉上綻開,足以吹皺了一池春水:“一路順風。”
齊嶠嶠愣了一下,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一路順風。”
宋清寒看著那輛車的尾燈亮了亮,然後慢慢融入了川流不息的車流當中。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直到有一輛低調奢華的轎車慢慢地停在他身前。
車窗落下,楚銘的臉從裡面露了出來,帶著溫柔的笑意:“清寒。”
宋清寒慢慢地回了他一個笑,眼中似是盛著萬千星辰:“楚銘。”
他開啟車門坐了上去,楚銘熟練地調轉車頭,一邊皺著眉有些擔心地看了看他的臉色:“喝酒了?頭疼不疼?”
“就喝了一兩杯,還兌了水,頭不疼,就是有點頭暈。”宋清寒乖乖地答道。
楚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背後傳來幾聲尖銳的喇叭聲之後,才踩了踩油門,往前開去:“那待會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嗯。”
半醉半醒的宋清寒意外地好說話,臉上還是不動如山似的清冷精緻,但是楚銘問什麼,他就抬眼乖乖地答什麼,身上的那股疏離的氣息已經消散得所剩無幾了。
楚銘能夠感覺得到宋清寒對自己態度的慢慢軟化,臉上的神色也越發地柔和了下來。
漫天的霓虹燈光閃爍不定,一道道光影出現在宋清寒的臉上,又轉瞬即逝。
楚銘突然覺得,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沒什麼不好的。
他慢慢地開著車,把時速驚人的高效能跑車硬生生開出了拖拉機的速度。
在輕微的顛簸下,宋清寒的眼睛慢慢地合了起來,整個人靠在車座上,看起來乖乖巧巧的,眉眼精緻迷人。楚銘幾乎是反射性地將車窗打了上來,將炫目的光影和嘈雜聲音都關在了外面。
回到星海宿舍的時候,宋清寒還是睡得很沉。楚銘坐在車裡熄了火,並沒有拔出鑰匙,就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宋清寒,眼底一時間流瀉出了深沉的,複雜的情緒。
他伸手扶了一下宋清寒的頭,到底還是擔心宋清寒的身體,慢慢地在他臉上拍了拍:“清寒,清寒……”
宋清寒彷彿是置身於一片雲霧當中,他有些茫然地走了幾步,那些雲霧就突然四散而去,熊熊的大火陡然燃起,燒紅了半個天際。
那炙熱灼烈的大火快速地朝著他吞噬而來,似乎是要將他徹底湮滅為塵埃。宋清寒往後退了幾步,突然手上一緊,好像有人拉了他一把。
……
“……楚銘?”他睜開眼眨了眨,眼底還帶著剛睡醒的霧濛濛的水汽。
楚銘慢慢松開他的手,臉上不見一點兒異色:“已經到你的宿舍了,先回去再睡吧。”
宋清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開安全帶從車上下來,然後低下頭笑問道:“要不要進去坐坐?”
這麼晚了就不用了吧,楚銘這樣想著。
“好。”
楚銘不是第一次來宋清寒的宿舍,但是每一次來都還是覺得看不夠。他坐在沙發上,動作有些生澀地泡了一壺茶,然後給宋清寒倒了一杯:“喝口茶醒一下酒。”
宋清寒乖乖點頭。
宋清寒現在就處於一種清醒但是又有些迷糊的狀態,反應總是稍微慢了半拍,看在楚銘眼裡,不覺得笨拙,反倒是滿心的溫柔。
清醒著的宋清寒是清冷疏離的,他或許會臉上帶笑,溫和明淨,但永遠給人一種不敢玷染的高嶺之花的感覺,於不動聲色中拒人於千裡之外。
如果不是楚銘一直致力於讓宋清寒習慣他的存在,現在別說是看見宋清寒這樣的另一副面孔了,恐怕是連邀請也不存在的。
楚銘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宋清寒一直微微皺著似乎不是很舒服的樣子,就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頭:“還頭暈?”
“嗯。”宋清寒喝了一口釅釅的濃茶,有些酸脹的腦門也似乎輕鬆了一些。
“去洗個澡吧。”楚銘聲音輕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
宋清寒點了點頭,四處翻找出了一套衣服,拿著走進了浴室裡。
淅淅瀝瀝的水聲在浴室裡響起,透過磨砂的玻璃門隱隱約約地往楚銘的耳朵裡鑽去。
他低下頭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有些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