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愣了一下。太子繼續說道:“你難道還看不明白麼?父皇最中意的,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朱無視。我們朱家雖然一直都是長子嫡孫繼承皇位,但是保不齊父皇什麼時候就會來個廢長立幼,他本來在龍興寺呆的好好的,父皇為什麼會叫他回來?無非是看不上我們這些在他身邊長大的孩子,為什麼讓他和張敬走的那麼近?就是要為他培植勢力,來跟我們抗衡~很有可能,有一天,我們都要輸給他,你現在幫他,救他,到時候,他一轉身就會殺了你,除掉你,你這是養虎為患!”
朱佑樘道:“大哥,我相信,無視不是這樣的人,你多慮了。”太子笑笑:“不是我多慮,是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被他同化了,你已經分不清什麼是好,什麼是壞了~”朱佑樘:“大哥,您聽三弟一句話,別再執迷不悟了,不然,你說的,真的就會變成我們的明天,父皇會因為這件事,不重視你,不重視我,到時候,我們兄弟幾個自相殘殺,有這個必要麼?您現在收手,你還是太子,誰都沒辦法和你爭。”
太子一擺手:“行了,不用說了,這次算他命大,我也不想再計較了,回宮就回宮,我先走,你們在這裡等著他吧!送客!”朱佑樘自覺沒趣,點點頭:“大哥,三弟告退了!”
鐘慶去山洞找到鐘雪霞和鄭娉婷,鐘雪霞抓住鐘慶的手,問道:“爺爺,無竹呢?”鐘慶搖搖頭:“他為了救我,受了重傷,現在,生死未蔔。”鐘雪霞愣住了,搖著頭:“不,他在哪裡?我要去找他!”鐘慶攔住她:“他叫我告訴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要永遠幸福,你聽著,我們的命是他用命換回來的,你應該好好珍惜!”
鐘雪霞癱坐在地上:“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你總是默默地付出,什麼都不說,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無竹,無竹~~”鄭娉婷安慰道:“他人那麼好,不會有事的。”正說著,山洞口閃過一個人影,鐘慶警覺的問:“誰?!”
鐘嘉走了進來:“爺爺,娉婷,雪霞~”鐘雪霞站了起來:“怎麼樣,是不是有無竹的訊息啊?”鐘嘉點點頭:“嗯,來了另外一隊人馬,一開始的那些人就撤走了~他們還說,他們是無竹的人,是來幫我們的。”鐘慶想了想:“好吧,我們回去吧。”
眾人回到鍾家寨,鐘慶和鐘嘉去內堂,和朱佑樘還有張敬攀談,鐘雪霞則連忙打聽朱無視的下落,得知他受了刀傷,急忙去煎了一副藥。鐘雪霞雙手捧著藥,心裡想著怎麼跟朱無視說話,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笑著來到朱無視的房門口,卻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便靜靜的守在門外,沒敢走進去。
張可頤握著朱無視的手:“五哥,我們回去好不好?”朱無視慢慢的抽出了手:“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用照顧我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的。”張可頤拉下了臉:“五哥,你做過什麼,你自己都忘了麼,你現在跟我講男女授受不親?”
朱無視愣住了:“我,我做過什麼?”張可頤坐在床邊,嘆著氣:“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當初,我們在龍興寺,你為了擾亂對方的視線,強吻了人家,你真的忘了?~”
朱無視紅著臉:“是,是嗎?我真的不記得了,對不起。”一隻螢火蟲飛了進來,張可頤想了想,伸手抓住螢火蟲。張可頤問道:“五哥,你還記不記的,那次,你抓了一隻螢火蟲給我,它就在我手心裡飛著,不肯離開。後來......”朱無視看著螢火蟲:“後來怎麼了?”張可頤慢慢的靠近朱無視:“後來.......”說著,輕輕的抱住朱無視,吻了上去。
朱無視的腦袋碰在了枕頭上,瞪著眼睛,想要推開張可頤,突然覺得腦子一陣疼痛,眼前閃過了詩韻詩雲的面頰,想起了朱見深,又想起了太子是如何暗算自己,當初自己和張可頤在地牢裡和鐘馗周旋的場景。
朱無視閉著眼睛,回想著這一切,猛地睜開眼,感覺到了自己嘴唇上的溫度,慢慢的推開了張可頤,笑道:“可頤,我記起來了,我全都記起來了~”張可頤開心的笑起來:“太好了五哥~”
兩個人正笑著,朱無視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鐘雪霞,喊了一聲:“雪霞。”鐘雪霞尷尬的轉過身,走到花叢邊上,將手裡的藥全都倒了下去,後來幹脆把碗一起給撇掉了。鐘雪霞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見了張可頤。
鐘雪霞迎上去:“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張可頤不好意思的笑笑:“呵呵,沒什麼的。”鐘雪霞張張嘴:“你和他,是什麼關系?”張可頤紅著臉:“你說呢?”鐘雪霞試探的問道:“你是他的未婚妻?”張可頤搖搖頭:“不是,他什麼都沒說。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有所表示的,剛剛,真的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太久沒看見他了,大家都是女孩子,我不多說了,丟人,呵呵。”
鐘雪霞強擠出一個笑臉:“是啊,大家都是女孩子,不用多說,我明白的。希望,你們幸福。”張可頤笑著點點頭:“對了,看你穿的這身,你今天成親啊?”鐘雪霞點點頭:“嗯~”鐘嘉走了過來:“雪霞~”鐘雪霞回過身,應了一聲:“這位,就是我相公。”張可頤沖著鐘嘉點點頭:“已經認識過了,長得很帥。”
鐘嘉笑笑:“多謝姑娘的誇獎。”鐘雪霞問道:“爺爺呢?”鐘嘉道:“爺爺讓我叫你回去,他們準備帶無竹回去了。”鐘雪霞“哦”了一聲,轉身問張可頤:“我,我可以進去看看他麼?”張可頤笑著點點頭:“當然可以啊,他的命都是你救的,讓我們做什麼都可以~”鐘雪霞笑笑:“我沒什麼要求,就是,就是知道他受傷了,想看看他怎麼樣了。”
鐘雪霞走進去,看見躺在床上的朱無視,一陣心痛,鐘雪霞慢慢的走過去,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無竹~”朱無視睜開眼睛:“雪霞,你沒事兒吧?”鐘雪霞搖搖頭:“你,你要走了?”朱無視點點頭,鐘雪霞伸出手:“這個,是你給我的,現在,你要走了,還給你,或許,對你恢複記憶還有幫助。”朱無視看看鐘雪霞的手裡,是自己送給她的佛珠。
朱無視把鐘雪霞伸出的手推了回去:“我已經想起來了,你比我更需要它。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和鐘嘉好好過日子,我會祝福你們的。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們的。我住在京城,要是你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幫你的。”
鐘雪霞苦笑了一下,點點頭:“好啊,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張姑娘,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對待她,千萬別辜負她。她真的很愛你,真的很愛。”說著,鐘雪霞的眼裡溢位了淚水。朱無視撇過頭:“我,我累了,我想休息一會兒。”鐘雪霞捏捏鼻子,止住眼淚:“好,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默默的站起身,轉身拿著佛珠離開了。朱無視閉上了眼睛,淚,從眼角緩緩的流過。
朱佑樘和張敬備好了車馬,張可頤扶起了朱無視,慢慢的上了馬車。朱無視探出頭:“爺爺,鐘前輩,鐘嘉,鐘玉,我走了!”鐘慶點點頭:“孩子,有空回來看看~”朱無視點點頭,四下看了看,卻沒有發現鐘雪霞的身影,不禁一陣失落。朱佑樘道:“好了,我們啟程吧~”朱無視點點頭,躺在了車子裡,張可頤慢慢的放下了幔帳,大隊人馬緩緩開動,朝著皇宮進發。
遠處,鐘雪霞手裡緊緊的握著佛珠,看著朱無視的馬車一點點走遠。鐘雪霞心裡唸叨著:“無竹,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幸福~”想著,眼淚流了下來,鐘雪霞下意識的緊緊的捏了捏佛珠,原本完好的佛珠不知道為何一下子斷開了,散落一地。鐘雪霞慌忙的俯下身子,去找尋散落的佛珠,撿起來數了數,一顆沒少。
突然,她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腿,大哭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哭,把積攢在自己心裡的那種痛,那種傷,用這種方式完全的宣洩出來。竹林裡回蕩著鐘雪霞的哭聲,就好像琴女山上琴女的歌聲一樣,久久不肯散去。
朱無視靜靜的躺在馬車裡,看著車頂傷神,張可頤在一旁收拾著枕頭和被子:“五哥,別想了,早點兒休息吧,還有兩三天的路程呢~”朱無視點點頭,眼前不斷閃現出鐘雪霞的面龐。
張可頤慢慢的躺在朱無視的胸口:“五哥,回去以後,你打算怎麼辦?你會和姑父說實話麼?”朱無視慢慢的移了移身子:“我不知道,回去再說吧。”張可頤扶起身子:“你千萬不能太仁慈,他們做過什麼,一定要付出代價的。”朱無視笑笑:“人善人欺天不欺,老天在看著呢。我累了,休息吧。”張可頤為朱無視輕輕的蓋上被子,看著他靜靜的睡去,不禁的笑了起來,終於,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完好無損的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她又可以守在他身邊,聽他給自己講故事,讓他安慰自己。
遠處,竹林裡,人影攢動,竹葉發出“莎莎”的聲音。
☆、第 30 章
鐘雪霞回到鍾家寨,找出絲線,想要把佛珠串起來。鐘嘉走進來:“雪霞,你幹嘛呢?”鐘雪霞把佛珠胡亂的扔在梳妝盒裡,蓋上蓋子,慌亂的說:“沒,沒什麼~”鐘嘉也不多問,脫下外套:“時間不早了,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你也累了,我們早點兒休息吧!”說著,過來攬住鐘雪霞的腰。
鐘雪霞不自覺的推開了鐘嘉的手:“我,我還沒卸妝,你先去休息吧。”鐘嘉摟住鐘雪霞的腰,笑笑:“我們都是夫妻了,你還在躲著我?我喜歡你,哪怕你永遠不卸妝。”說著,緊緊的抱住鐘雪霞,粗暴的親了上去。鐘雪霞掙脫開來,跑到床上:“別,別這樣,我們,我們還沒有拜完堂,還有一個煙火沒放呢~”
鐘嘉笑笑:“所有人都知道,你鐘雪霞是我鐘嘉的妻子,少一個煙花,證明不了什麼的。與其找這些做藉口,你不如說,你至始至終都不想嫁給我,你只是為了爺爺的命令,為了所謂的鍾家寨,你根本就不愛我,是麼?”鐘雪霞雙手不安的放在胸前,低著頭,不敢看鐘嘉,只是一味的扯著自己的衣襟:“我,我不知道,我,我也說不清楚。”鐘嘉慢慢的走過去:“你記住,你是我的妻子,不論什麼時候,都是~你別再想著石無竹了,他不會回來了~”說著,把鐘雪霞按倒在床上,去扯鐘雪霞的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