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東已整個人沖了出去,跑到走廊左側盡頭時正好看見門被重重關上,猛地將門撞開卻發現人去樓空。還沒來得及翻窗追出去,就又聽見樓下傳來一聲槍響。又引得無數人尖叫逃竄。
聽聲音是正對視窗的位置,他探身出去,立刻便看見飯店正門口癱倒著一個女人,血從她頭部噴濺而出,沾染一大片地面。有個青年模樣的人本來要去將人抱起來,卻突然若有所覺的抬起頭,目光跟阿東撞個正著。
那人咬牙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扭頭跑進了人群。
“送醫院。”宋懷靳臉色陰沉的可怕,冷聲吩咐一旁的阿恆,接著垂眸匆匆掃一眼自己的手,手心裡已沾滿了血,這樣的出血量……他唇緊抿著,從衣袋裡翻出手帕,跟威廉遞給自己的重疊在一起,緊緊按壓在程笙的腹部。
程笙仰著臉不住喘息。片刻後微微側過臉看向宋懷靳,動了動嘴唇輕聲說了幾個字。
“是不是她。”
……
“人死了。”
聞言,坐在長椅上的男人直起身,“死了?”
阿東點頭,“大概是跳窗開槍後當場死亡的。是自殺,非他殺。”
宋懷靳抬手捏了捏眉心,又問,“同夥呢?找到沒有?”
“暫時還沒有,但順著那女人查下去,大概很快就能有結果。”
“盡快查出來。”他面無表情盯著雪白的牆面,心裡隱隱急躁,“程笙醒之前我要知道結果,這事也必須瞞著他。”
“那……先生,洪城那邊要去訊息嗎?”
宋懷靳倏的起身,深深撥出一口氣,想伸手拿出褲袋裡的打火機,卻發現褲袋裡空無一物。他皺了皺眉,阿東趕緊拿出備在身上的雪茄和打火機遞過去。
一朵火苗竄了出來,燒的雪茄前段短暫出現猩紅一點。
“秘密告訴程家。”頓了頓又說,“除此之外對所有人封鎖訊息。”
一封電報發回洪城程家,家中長子出事無異于晴天霹靂,二老當下便買了火車票預備連夜來上海。
這一切宿家自然是不知道的。宿碧每天無非是上課、完成作業、照顧爺爺,周而複始。然而忙起來她也就沒多大空閑再去想煩心事,她覺得這倒是好處。倒讓她恍惚有一種還是個待嫁少女的錯覺。
只是大概太累了,她覺得自己最近有些貪睡。
這日她正在庭院裡背書,忽然許媽找來說有宋宅電話打來。宿碧便返回客廳去接,接起來是榮媽的聲音,“少夫人,方才杜小姐來了一趟,說是找您的,我告訴她您不在她就走了,只是讓我轉達一聲,還讓我下回您在的時候給她回話,這……?”
杜紅音?她要做什麼?
宿碧想不明白,她是來要狗?
不論如何她潛意識裡都不太歡迎,但也只能說,“我知道了,大概明天回宋宅一趟,你跟她說吧。”
“誒,好。”
掛了電話,一旁的許媽也沒多問,只是神色很關切。宿碧想到這些事告訴許媽就等於爺爺也知道了,便笑了笑道,“是宋家要添置點東西時出了點問題,所以榮媽特意問我。”
許媽放下心來,忍不住感嘆道,“你嫁人的時候我還總覺得做夢似的,現在才真正覺得你已經不是個養在閨中的小姑娘了。”
聞言宿碧越發覺得隱瞞是正確的,她挽著許媽的手玩笑道,“但不管怎樣,我回了宿家就還是跟以前沒什麼區別,您說對不對?”
“這個嘛……”許媽忍不住笑,“你現在管老爺管的這麼嚴厲,從前可沒有這種說一不二的氣魄。”
“爺爺是病人,我當然要好好照料他。”
“是是是,多虧有你幫我,我這才輕松不少。估計也是人老了,不比以前經用。”
“您哪裡老了。”宿碧發覺爺爺生病後,自己就對生老病死一類的詞更加抵觸了,“平日多把事情給別的下人做,您多休息。”
許媽擺手,“算了,閑是閑不住的。”
因為提前得了訊息,所以第二日放學後宋家司機便等在門口。車剛開到宋宅門口停下,後面就也跟著停下一輛黑色汽車。
宿碧大概猜到是誰,抱著書下了車,在車旁停了停,然後徑直朝著後面那輛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