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碧嘴唇抿著,沒說話,垂眼默默用了力氣想把手臂掙脫。他低頭看她,白皙臉頰上還殘存著沒擦淨的水珠,眼睫上似乎也帶著水汽。
第一次見她生氣。
男人力氣很大,宿碧掙不開,最後一回嘗試失敗後她抬眼看過去,頓了頓開口,“你放開我。”
嗓音平緩,透著細微冷氣。
他手上力氣半點沒松,僵持片刻,另一隻手抬起來,五指之中握著一個銀色打火機,“……買給我的?”
他還懷疑?
宿碧覺得眼眶又熱又脹,這回使了全部力氣抽手,雖然用力過多因慣性往後踉蹌幾步,但好歹掙脫。“不是。”硬邦邦幹巴巴兩個字,說完轉身就走。
手剛碰上門,一雙手臂忽然橫貫腰間,下一刻她整個人被騰空抱進懷裡。
宿碧嚇了一跳,緩過神立刻掙紮,“你放我下去!”
宋懷靳將人放在床上,宿碧掙紮時兩只拖鞋都被胡亂踢掉,細白兩條腿從裙底露出來。她不看他,垂眼往前挪了挪,想穿好鞋出去。然而身子剛一動就被他推回去。
她破罐破摔仰頭看他,“還想問什麼,你問吧。”黑白分明的杏眼裡染著幾分怒氣,整張臉板著。
“我以為……”
他遲疑說出三個字,又頓住。
宿碧垂眼,她本來想說自己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想說陳水章提出要給她畫像她都拒絕了,想說之前她對於陳水章的接觸一直謹慎。
可她最終什麼都沒說。她覺得有些委屈,覺得他的冤枉莫名其妙,毫無道理,甚至想起小時候被爺爺冤枉過一次當時難受極了,因此她不想再眼巴巴解釋。
宋懷靳在床邊坐下,有些煩躁不安的攥住手心裡的東西,又松開。重複幾次,終於開口,“是我沖動了。”
宿碧別開臉。
“我昨天看見你們在一起。”
她看向他,忽然說道,“那你也不能就因此冤枉我。”
莫名孩子氣。宋懷靳怔忪片刻後失笑,她到底比自己小了八歲,十七歲的年紀,像個孩子似的也正常。他怎麼還跟一個“孩子”吵起來?她這樣的性格膽量,說她為了跟誰偷偷來往編造各種謊言,實在高估了。其他的,他再去查查那個小子就知道。
他的確昏了頭。也不該跟個“孩子”似的小姑娘計較。
冤枉了人,是該好好哄兩句。
“說的對,”宋懷靳忽而低笑一聲,“我不該冤枉你。”
宿碧不明白他態度為什麼忽然轉變,可他的語氣只是像在哄著她。
她曲膝環抱著,抬起臉看著他,“你不用這樣跟我說……我希望你相信我說的話。你可以先來問我,而不是懷疑我。我跟他在洪城一共只見過兩次,並不是事先約好,或者我撒謊。還是你希望今天他別救我?然後我變成那個受傷的人。”
宿碧知道自己最後兩句話是在賭氣。可是她忍不住。
“說什麼傻話?”他眉頭皺了皺。
越說宿碧就覺得自己彷彿忍不住想說更多,因此後面一句話幾乎下意識就出口,“你知道我今天看見誰了嗎?”
話題轉變突然,他沒多問,看著她,“誰?”
“杜小姐。”
宿碧又撇開臉,“……還有你從前養的那隻狗。”
宋懷靳挑眉。
“婚禮那天我問過別墅裡的一個下人,她告訴我你覺得巴勒打攪你工作休息,因此送給友人飼養。”
他嗯一聲,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你跟她是特別好的朋友?就像程大哥那樣……”或許比跟程笙還要好?所以把狗送給她。
他笑了笑,“你介意這個?”
她不自覺用手指在裙擺紋路上來回摩挲,“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是怎樣的朋友……你們在美國就認識?關系很好嗎?”
“透過顧東博認識的,沒到程笙那種地步。”他托住她臉頰迫使宿碧轉過臉來,“介意我將巴勒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