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汪東城方才離開了那人的堡壘,重新直起了身子。
被吻的人似乎才反應過來一般,倏地看了看四周,確定了並沒有人出現在此處之後,他才看向了似笑非笑的汪東城,“你幹什麼啊?這裡可是醫院,被人看到不就完了。”
聞言,汪東城看了眼那人不知是因為剛才瞬間的慌亂亦或是因為不好意思而升起的一絲紅暈,開口道:“那你發剛才的圖片,就不怕粉絲知道是我畫的?”
汪東城這句話說得已經留了些餘地。以他們兩個的關系,唐禹哲又發了那個因為之前無聊在醫院被他畫的體無完膚的石膏,即便唐禹哲沒有說任何一句話,這石膏上的“畫作”不論是不是出自他的手筆,都必然會被歸到他的名下。
從前的唐禹哲,從來不是喜歡這麼高調的人。
從年輕的時候對任何的事物都無所畏懼,對他們兩個之間的兄弟之情坦坦蕩蕩地面對大眾,到後來的成熟內斂,不再做一絲一毫的表面功夫,唐禹哲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這樣讓人遐想引起揣度的事情了。
又或者說,唐禹哲早就過了會做這樣事情的年齡了。
十年來的朝夕相處,汪東城早就將這個人的性格瞭解的透徹。
多年來的愛戀埋藏在心底,卻在一朝一夕之間得到,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得來不易,卻又有著難以令人相信的真實。那個從來都喜歡對手中的事情達到百分百掌控的人,那個從來都不願意對手中的事物有著一絲一毫不確信的人——
只是缺乏安全感而已。
就算是早就過了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經歷了好幾次的戀愛,卻也在這樣的感情面前,如同少年一般的懵懂與天真,想要用不同的舉動證明著自己擁有著另一方,得到令人安心的安全感。
縱然有著可以稱作老練的戀愛經驗,汪東城卻也從來沒有試過和一個最為親密的兄弟作為戀人關系相處。以往用在女生身上的招數似乎都不適合這個陪伴了自己十年的男人——他也不願用那些所謂招數將以往的那些女朋友和這個人相提並論。
唯一能做的,只有無關性別,卻充斥著他的情感的親吻。
他伸出雙手手,握上那個人略顯冰涼的雙手,什麼都沒說出口。
唐禹哲愣了愣,對上那個人堅定的雙眸,似乎明白了那個人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確實從那日汪東城回應了他的感情開始,便如同一個初嘗禁果的少年一般,患得患失。一切都來的這麼突然,當感情堆積了足足十年之久,卻在如今開花結果,他不禁有些恍惚。
更何況,這些時日以來,他和汪東城之間的相處模式並沒有什麼變化。
仍舊如同十年來的每一天一般。
不知他們早就跨越了那一層界限,還是他們至今沒有跨越那一層界限。
他望著汪東城,看著那個人帶著微笑的面容,將自己的不安從心中驅散。
他沒有抽出自己的雙手,只是略帶暖意地對握著自己雙手的人說道:“一會許導就要過來了,我們回去吧。”
“好。”汪東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緩緩地松開了雙手,走到了那個人的身後,再次推動了輪椅。
“如果真的是陸升做的,你打算怎麼辦?”
“這麼狠毒地想要置人於死地的做法,就算他是天王是影帝,我也不可能就這樣算了。”就算他和汪東城在娛樂圈並沒有什麼靠山,唯一能夠幫的上忙的也只有藍心湄那一邊的人脈,但唐禹哲也並不打算就這樣忍氣吞聲。沒有人能夠明白他看著汪東城在自己面前墜落時的心情。“不過,就算易林說的那些事情以及我和陸升之間的交集把矛頭都指向陸升,但我還是不能肯定。而且,許導也說過了他不會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覺得許導也不是那樣的人,究竟怎麼樣,還是一會和許導見面的時候再看吧。”
汪東城點點頭,並沒有意識到他的這個動作唐禹哲其實是看不到的。“我也覺得許導不是那樣的人。至於是不是陸升,也還要看後續的調查。我和你想的一樣,不管是誰,我都不想就這麼算了。”
“……一切都等許導來了再說吧。”
這件事情太多的莫名其妙,唐禹哲也不敢輕易地下什麼論斷。
但只有一點是他能夠確定的。那個真正的做出這件事情的人,不管是他還是汪東城,都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對方。
親眼看著摯愛的人陷入生命危險的那一刻,天塌地陷都不足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