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轉身,唐禹哲方才意識到汪東城還站在那裡,眼神堅定地看著自己。
人們總是喜歡把秘密埋藏在心中,並且總是自我認為著他們會把秘密永遠地埋藏在心底,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會訴諸於口,卻經常在某一時刻某一地點,只是因為一點小小的刺激而傾吐出原本認為根本不會說出口的事情。
唐禹哲看著汪東城的臉龐,那個男人堅定地看著他,固執地想要得到問題的答案。在那麼一瞬間,他忽然想,為什麼不說呢。
這段感情在十年前生根發芽,醞釀了十年的歲月,埋藏了十年的光陰,又怎麼會甘於被永遠地丟棄在深淵中,得不到一點的陽光,連僅有的一點為人所知的權利都失去。
即便註定得不到回答,他也應該讓那段感情的寄託者清清楚楚地知道,這是一段怎樣的感情。既然汪東城已經知道了他的奢望,何必不幹幹脆脆地——讓那個人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我……我也無法準確地說明為什麼會喜歡你。”他走上前,環抱住了杵在那裡的汪東城。
汪東城沒有推開他。
他把下巴靠在汪東城的肩膀上,繼續說道:“我只知道,我是真真切切喜歡著你的。喜歡你不管什麼時候都會出現的大喇喇的笑容,喜歡你就算一句話不說都會讓我變得開心的感覺。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不是愛,這只是對一個對我處處照顧時時刻刻陪伴我的人的依靠。可是後來啊……”
他頓了頓,眼眶已經有些泛紅。他輕輕地笑了笑,聲音帶著輕微的哽咽:“我開始發現感情隨著時間的變化已經變質,一天一天,一天一天地漸漸發現,原來我有喜歡的人了。”
語罷,他剛想放開他的雙手,卻倏地感受到對方環抱過來的雙手,隨著而來的還有那個人語氣十分嚴肅的聲音:“阿阮,就在之前在飛機上,你握著我的手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或許我也是喜歡你的。”
話音剛落,汪東城很明顯地感覺到抱著的那個人身體僵了一下。
隨即松開了雙手,推開了他。
唐禹哲後退了一步,正式著汪東城,他說:“大東,這句話不是這麼輕易就能說出來的。”
“在認真地說出這句話之前,你首先應該明白,兄弟和情人是不一樣的。我希望能夠得到一個我想要的回答,但我不希望你給我的回答只是因為一時的迷茫。你應該認真地想清楚,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兄弟。當然,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我們還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他鼓勵似地沖著汪東城笑了一下,“我先去洗澡了。”
隨即轉身拿起帶來的洗漱用品,走進了浴室。獨留汪東城一個人站在那裡。
沒有人可以在喜歡的人對自己說出喜歡的時候波瀾不驚,唐禹哲自然也做不到。在汪東城說出喜歡你的那一刻,他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呼吸的停滯。
畢竟是已經認定了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在上一刻發生在了他的身上。他這十年來最夢寐以求的就是汪東城的一句“喜歡你”。
但隨著而來的就是他的理性。除了對方的母親,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比他更瞭解汪東城。這個人就算在工作上再耀眼再有野心,在感情上也是一根筋。在得知最好的兄弟喜歡著自己,委婉地決絕了對方,卻一次又一次地看到對方對自己的感情,汪東城一定會産生一些困惑和憐憫。
會讓汪東城覺得也許唐禹哲並不只是兄弟的困惑和憐憫。
所以他想要讓汪東城能夠想明白,汪東城對他,究竟是兄弟之情,還是如同他一般的愛情。
在浴室中洗澡的時候,明明是自己一直以來十分害怕的坦言,但唐禹哲卻感受到了十年來從未感受過的輕松。盡管之前就已經跟汪東城表達過他的感情,但獨獨這一次,是毫無保留,不留餘地地直接傾訴。這份感情壓抑了他十年的時光,最終在上一刻得到了紓解。
洗完澡,唐禹哲披著浴袍走出了浴室。看了眼正坐在床邊思考的汪東城,唐禹哲沒有去打擾那人的出神,而是繼續著剛才還未結束的工作,從行李箱中拿出各式各樣的東西整理,十分簡潔地擺放在應該擺放的地方。
待到整理完了自己的行李,唐禹哲看了看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坐姿沒有任何變化的汪東城,想著也不知道這個呆子會出神多久。
他走到汪東城的行李箱面前,開啟箱子,決定也把汪東城的行李整理收拾好。
隨即唐禹哲看到了半箱子的手辦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