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與白素貞的臥房中笑聲不斷,小青在廚房裡忙碌不停,唯獨李公甫進門一臉不快。
“拉著個臉!誰欠你一百吊錢沒還似的!”許嬌容口中埋怨著,手上卻熟練的替李公甫拍去一身浮土。
“外面冷吧?”許嬌容覺得手下寒浸浸的,“趕明兒再給你的夾襖裡續些棉花!”
“傻婆娘!你老頭子整日在縣衙曬太陽喝熱茶,哪裡會冷!省著給你自己續吧!”
李公甫的好意說出來總是不好聽,好在許嬌容已經習慣了。
“我不冷!家裡炭火燒的旺,熱的我都坐不住!”
女人孕中體質變化,大都不害冷,然而這也是李公甫與許宣的一片關切之心,因此許嬌容只說這一句便打住了。
晚飯時,許宣、小青、李公甫三人簇擁著兩個大肚婆在飯桌前落座,熱湯也是先端到她二人手中。
“姐夫怎麼了?可是衙門裡有煩心的事?”
許宣見李公甫怏怏不話,實在是有些反常。
李公甫嚥下口裡的菜才道:“問這幹嘛?晦氣!”
許宣好心好意卻碰一鼻子灰,許嬌容打圓場道:“食不言寢不語,教你幾個月都記不住,今天可算長進了,來來來,吃塊芙蓉蛋補一補。”
白素貞也給許宣遞個眼色,許宣樂得清靜,正好埋頭吃飯。
李公甫難得沒話講,吃飯的動靜卻比平日大了許多,想是心裡確實窩了火了。
好容易挨過這頓不尷不尬的晚飯,許宣正想扶著白素貞開溜,只聽外面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扣門聲。
“天都黑了,這是誰呀?”許嬌容剛要站起身,又道:“哎喲,我這心裡怎麼突然跳的厲害,別是衙門裡出什麼事了吧?”
“傻婆娘,就不能說點吉利話!”李公甫按下許嬌容,起身來到院門口。
門外的人想是聽見有人走近,因此停下扣門的動作,向內傳聲道:“請問這裡可是李捕頭的家?”
是個陌生的男音,李公甫一時想不出是誰,不過他仗著幾分“官威”,向來是不怕事的,因此直接將大門開啟。不想開門便是一驚,“怎麼又是你!”說著就想把大門關閉。
“李捕頭!李捕頭!”來人死死扒著門扇,硬是擠進來半個身子。
“李捕頭,你就聽老道一句勸吧!”來人邊說邊像條鯰魚一樣滑進門,“你這印堂的青氣不同一般,需得老道的靈符鎮一鎮,不然你家中要出大事呀!”
“你騙完了秦知縣還不夠,還想來騙我?你家才要出大事咧!去去去!哪涼快哪待著去!”
“你信不信?不出半年,你家必定要遭血光之災!”
“我呸!再不走我動手啦!”李公甫聽那來人越說越厲害,登時大怒,伸手就往腰側去撈——無奈已換了便服不曾佩刀,因此撈了個空。
“公甫!”許嬌容跟出來,“什麼打打殺殺的,回家還說這些,不怕忌諱!”
“你別管!這人是個瘋子!”李公甫似不願家裡人聽見來人的“瘋話”,想要將許嬌容往回推搡。
“姐姐小心!”
許宣生怕李公甫手下沒個輕重,連忙閃到許嬌容身後扶住她。小青也扶了白素貞出來觀看。
只見來人是個黃袍老道,年紀約五十上下,生的富富態態。此刻天寒地凍,他還在道袍外面疊了件土黃色的棉坎肩,更顯的他與修行之人半點不搭嘎。
小青與白素貞互換一個眼色,都將來人認了出來。這也是個熟面孔——當日在秦府指認淑英夫人為“狐貍精”的黃真人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