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阿瑜和文思思打了個照面。說來也巧,這些日子她也沒怎麼見過文思思,今次是頭一次與她離得這麼近。不過阿瑜並沒有什麼感想,府裡的流言她也不是沒聽過,但聽聽也就算了,只有傻子才把人傳人的話當真呢。
於是她微笑著沖文思思點頭,又撿了個就近的位置坐下,又與老太太聊了會兒天。
她說話的時候,上頭給老太太捶肩的文思思也在看阿瑜,卻見她面色略有些蒼白,杏眼靈動嬌潤,聲線就像是摻了蜜糖的水,緩緩的溫和地流入心裡去,一對小梨渦也是甜滋滋的,天生一副惹人心疼的樣子。
文思思想起自己,她和阿瑜都是寄人籬下,身子也都不怎麼好,可是自己卻只剩下一顆玲瓏心和病弱身,哪裡比得上這位瑜姐兒,還有一副金玉一樣的相貌,又比自己早來這麼久,想必她的路也順暢許多罷。
文思思想著,便有些憂傷起來,手下的動作也略緩。老太太感受到她的動作,回頭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你這孩子,來這兒這些天,還沒同你瑜妹妹好生說過話罷?”
文思思有些難為情,細聲細氣道:“還不曾呢,我亦不知瑜妹妹喜歡玩兒些甚麼,愛讀寫什麼詩書的,就怕上門叨擾了她。”
老太太笑著嗔怪道:“你瑜妹妹怎會嫌你叨擾?你這孩子啊,太知禮了也不好,反倒顯得生疏了,你們倆往後一道,也該彼此熟悉起來才好。”
阿瑜點點頭道:“我也想同文姐姐說話許久,只近幾日身子一向不適意,便有些耽擱了,還望姐姐莫要怪我。”
文思思有些害羞道:“怎會?我來這兒啊,還沒甚麼友人,你願與我頑,我開心都來不及呢。”
於是兩個姑娘等老太太睡下了,又一道頑。因著文思思住的地方離得近些,故而她們便去了文思思的小院子裡頭。
阿瑜倒是說不上多喜歡這姑娘,因為文思思給人感覺有些……怪怪的。
說她不好吧,真不見得,這姑娘說話細聲細氣的,語氣上也顧忌著旁人感受,說的話題也都隨著她。
但就是,叫人提不起勁道。阿瑜想了想,覺得大約是文思思自己也沒興趣說那些,就是給老太太勸地,不得不同她浪費這些時間。
其實文思思倒不是沒興趣,她只是不太想和阿瑜一道,畢竟有這點時間,她能給老太太把抹額都做了,還能再給王上納鞋底。同阿瑜說話,對她也沒什麼幫助,於是便有些懶得搭腔。
阿瑜也看出來了,於是笑道:“你平時做些什麼,現在還是一樣,我就想在你這兒坐一會兒便好,解解厭氣就是了。”
文思思推脫兩下,便也就沒有再堅持了,橫豎阿瑜都這樣說了,她還能如何呢?
於是微笑著叫丫鬟再拿些果脯點心招待阿瑜,自己又拿了老太太的抹額來,在日光下細細地繡著。
阿瑜也覺得沒勁,她就不大明白,為什麼老太太幾句話不離她和文思思身上,還總想著要把她們倆湊在一塊兒?畢竟她和文思思是真的聊不來啊。
於是她捏著一塊兒糕點,眼珠子咕嚕嚕轉著,心裡頭想東想西的,轉眼便對上文思思框子裡的一副鞋底。
她有些納悶地想著,哪個女人的腳那麼大?
轉瞬便覺得不對,這明明是給男人納的鞋底啊?
阿瑜想了半天,府裡有什麼男人是要文思思給納鞋底的?她沒想出來,於是直截了當地問道:“誒,這鞋底,你是給誰納的呀?怎麼瞧著……瞧著不像是女眷用的?”
文思思看了眼那處,順其自然微笑起來,點點頭道:“確實不是,老太太叫我幫她給王上做鞋,我正愁用甚麼花樣子呢。”
阿瑜頓時吃不下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