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晴朗之日。天空才微微泛藍，屋外嘰嘰喳喳地鳥鳴聲剛起，阿茶已經驟然睜眼，趕緊起床疊被，齊整完家務，再來就是候在武館門口等那些女子們如同鳥兒一般精神的進門來。這就是她早晨的事務了。
她快速又熟練的做好了早膳，想端去尚若薇的房間。直到站在她的房門前，喊過兩聲裡面冷冷清清，毫無動靜，才想起她昨日並未回來，又是住在宮裡了。前幾日就曾聽尚若薇說起，陛下近日在憂心什麼。怕是又有什麼麻煩絆住尚若薇的腳吧。
這些自然不是阿茶這樣身份的女子該去考慮的。她不過是心裡抱怨，尚若薇沒個規律的生活作息，也時常不在家自己太過冷清。於是，之前興沖沖的阿茶立刻被澆上一盆涼水。再加上最近，小山也格外懂事沒再來煩她，只剩下她一個人吃早膳。
雖說以前總是煩惱小山這孩子的頑皮煩人，不是翻牆就是鑽洞，擾得她無法多睡一會兒。生怕他一大清早鬧出太大動靜，煩到尚若薇可是不好。但後來不知怎的，小山漸漸來的晚了少了，應該說是不再翻牆鑽洞了，也學會規規矩矩從大門進入，但她好像又有些不習慣了。
這一日也是同樣。沒了一大早就來惹事的小山，再加上尚若薇也不在家，阿茶唉聲嘆氣像個怨婦一樣。她收拾好一切便懶洋洋等在門旁。抬首望著日頭逐漸高升，估摸著來武館的女學徒們也快到了。她拿掉頂門用的粗木棒子，搖開兩扇木門，探頭一看。外面來往的人群雖比不上鬧市中心，但也不少。不一會兒，確實有幾個向她走來，熱情的與她打了招呼，並且習慣再多問一句道：“阿茶，今日尚館主是否在？”
阿茶無力搖頭。
“看來要見到尚館主，真是比求神中籤還難。”那女子雖是玩笑話，但笑中還是帶了些遺憾。
“你可別這麼說，什麼求神中籤的。尚館主可是宮中有官職的人，比不得我們這些閒人。”旁邊一個女子替尚若薇說了些話。雖然也是好心解釋，但阿茶聽來總覺得不是滋味。“她當然還是以大事為重啊。今日她不在，我們就好好再練習以往的招式動作。下回若遇著她，再討教啊。”
這還算是個明事理的。
阿茶微笑點點頭，心裡好受些。
“你們倆說什麼求籤？”又有一個女子從後面快跑幾步上前，著急來插話。都不及與阿茶招呼，只是與她揮了揮手，就算是打過招呼。“你們是去神女殿求籤嗎？求什麼？”那女子一臉的八卦神情，“莫非是求的姻緣？”
聽個全程的阿茶不免內心翻了一個白眼，暗道，女人聊天真是話題能從東扯到西，從天說到地底去。
“求什麼姻緣啊。”此話被否認道，“那神女就在宮裡。真要求這姻緣，還不如託尚館主入宮的時候給神女捎個話去問問呢。”
“噗！”阿茶實在忍不住，笑出個聲來。至於笑得原因，也是她不能輕易說出口的。因為她已經知道那位神女的身份，就是那日來過的正清姑娘。當然，這樣的秘密是尚若薇告訴她的。不過是在尚若薇不太情願之下被她硬討來的。
她曾與尚若薇信誓旦旦，沒在神女受封祭祀之前絕不透漏半個字。這會兒她自然不會說出口。
但她心裡實在癢癢，最多也就笑了那個“噗”字出來。又暗道，那位正清姑娘怕是自己還深陷情感之中，怎麼還替別人主持什麼姻緣呢。
幸而，那幾個女子交談激烈，再加之街上不免來往馬車嘈雜之聲掩蓋了阿茶的失態之舉。也正巧，遙遙見著有輛馬車緩駛而來。車上標誌她已十分熟悉，還離著有些距離，她便習慣與那馬車伕點頭微笑。待馬車伕停好了車，放下腳凳，車內之人小心提著衣裙，步履輕盈，向阿茶走去。
阿茶與玉瀾清低首施禮，問候道：“今日玉小姐還來這邊看書？”
“怎的？阿茶難道不希望我來？”玉瀾清撅起紅豔嘴唇，任性的嬌態頗為可愛。就連阿茶也不得不感嘆，這玉瀾清的容姿絕佳。不知哪個男子會好命，能娶了她回去。
“怎會呢！玉小姐日日來才好呢。”阿茶也非是故意奉承，“我家大人今日不在，正冷清的很呢。人多也熱鬧些。”
“那正好，待會兒阿茶便陪我看書。今日我沒讓水仙跟來，怕她擾我。”
玉瀾清還是更喜歡阿茶為她侍書看茶。畢竟她看書時長，水仙不識字，又坐不住，怕是還會被多嘮叨幾句，反倒惹得玉瀾清心煩。而阿茶心靜，又耐心得很，侍奉得也算得當。兩人也正好做個伴。
“這個……”沒想，盛情邀請阿茶她卻是面露難色，“不知今日李小姐是否也會來。若我不過去招呼，總也不太好吧。”
沒想會被拒絕，玉瀾清剛剛歡喜之色逐漸冷了下來。
“玉小姐可別誤會，我並不是不願意……”
“沒事的，阿茶。”玉瀾清見阿茶緊張，又笑了安慰她，“我並不是怪你。只是因為我得了個訊息，不知是否是真。如果是真，那李小姐怕是不會再來武館了。”
“是什麼事？”阿茶聽之，更是擔心起來，“難道是李大人不讓她出門啦？”
玉瀾清搖頭，示意阿茶至角落小聲與她道：“聽說她被她爹賣了。”
“什麼？！”阿茶不自禁大呼起來，又立刻捂住嘴，眼睜得溜圓，好一會兒再問，“您可別誆我啊。”
“我開始也是不信呢。但早有聽說，那個李立衝自自己年輕那會兒就甘願娶一個敗壞了名聲的皇女進門，就為求謀個好職位呢。這會兒若是也有好處可圖，賣女兒也不是不可能。”
玉瀾清說得咬牙切齒。雖然她平日裡與李紫玉關係非有多深厚，但畢竟是一起讀過書的，多少有些姐妹情誼。此刻也是為她不值，可嘆。
“有聽說李小姐是要去哪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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