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高過一聲的雞鳴,將黎明帶入白蟒村侵入人的夢鄉之中。待暗『色』的夜空東邊開始泛暗藍『色』,雄雞就擔起天生的職責,一隻甚至兩隻,迎著還未映紅的朝霞,互相打鳴,如同激勵又如同攀比自己高亢的嗓音,直至將村人統統吵醒,這才卸下自己每日的公事。
養雞人早早被這樣的鳴叫鬧醒,先將雞舍開啟放養出來。再漸漸有人出屋沿井打水,清掃庭院。掃帚的唰唰聲帶著節奏,在清晨的空氣中顯得特別安逸。
正清翻了個身,有雞鳴聲時就被驚擾,再有農人起床清掃做飯之類的雜音,直把她的夢給趕個乾淨。那一夜的夢境,待她睜開雙眼即刻煙消雲散。絲毫未記住一點兒。是好是壞,她也便不在意了。
從窗框的縫隙中漏進屋子的風帶著清晨乾淨的味道和涼意。她忍不住打了寒顫,趕緊裹緊被褥。但單薄的被褥也抵不過好奇心來。
正清悄悄撩起夾在兩人之間的布簾一角,見博昌背對著她還睡著香,便躡手躡腳地下了床。這真正的農村生活是怎樣,她一個大城市的姑娘也是新奇的很。
稍開啟房門,一陣涼風灌入,正清跳出門外反身迅速關門。怕驚擾到博昌的好夢。心想自己也總算早起了一回。左右看看有能幫上忙的地方,也好感謝別人的收留。可秋老伯和他老妻做的農活自己只會看不會做。瞎下手只會礙事,也就不敢上手幫忙了。
“你這姑娘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還是別幫手了。飯也快做好了,你就不用勞心,照顧好那個小夥子就行。”
“博昌還睡著,恐怕是累著了。”正清不好意思的回道。
“他受傷流了那麼多血,自然要多養養,別叫他起了。待會兒煮好飯,我便送來。”
“這怎麼行。”
正清堅持之下,多少做了些活兒。直把自己鬧了個花臉還不自知。匆匆端著飯菜送回屋裡。卻沒見到博昌。她來回找了幾次,也未見蹤影。
心裡焦急的直跺腳。只能跑出院子去找。
“博昌——”
她喊一聲,隔壁人家的雄雞也隨她叫一聲。像是故意逗她急她,正清索『性』對著那雞問起話來。
“你早起的很吶,卻是沒事瞎叫喚啥。”她衝那隻雄雞瞪眼,雞卻歪脖子瞅著她,“你瞧見一個高高壯壯的年輕人從這裡經過了嗎?”
那雞換了一邊歪脖子,繼續瞅著她。正清自然是知道雞不能說人話的。但這裡只有這活物。就連這戶農人下田去了,似乎連女主人也不在,正清正是沒辦法。
“你這是在跟雞聊天嗎?”
身後突然傳來笑語,把正清嚇了一跳。
“你跑去哪裡了,怎麼也不說一聲。”正清瞪了博昌一眼,“你以為我喜歡跟雞說話,還不是因為著急。”
才說完這些,正清漲紅了臉。博昌卻笑她。
“我又不是孩子,還怕我走失了不成。我也是呆在屋裡無聊,出去走走而已。”
“還沒吃飯呢,走什麼。先回去吃了再出來溜達吧。”
博昌被正清推搡著,趕回屋子。在正清的嚴密“監視”之下,博昌無奈的乖乖吃完飯,才敢抱怨。
“我從小還未被這樣‘關心’過。”
“那是因為你以前沒這麼受過傷吧。”
博昌想來還真是如此。也就接受這樣的善意。
“你很會照顧人,哪個男人若娶了你也是幸運。”
話說出口,博昌略感不妥,但已出口的話收不回,也就隨它去了。幸而,正清聽過也未多想,只當他是厭煩自己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