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些刺客的確是如同人間蒸發了,帝都一百二十八萬七千四百餘戶百姓家裡幾乎都被禁衛軍搜查過,但依舊是渺無蹤跡。
朝堂上,皇帝龍顏大怒,多次呵斥樞密院和兵部的那些頭頭腦腦,差點將龍案上的玉璽扔出來砸人,嚇得朝堂上的大小官員心驚膽戰。
司禮監大太監劉瑾依舊是肅立在龍椅的右邊,手持拂塵,就好像東廠的大規模損失並不被放在心上一般,尋常人難以揣度他的心理。
只是,私下裡一下朝堂,這位太監之中的第一人,在自己的殿中可是杖斃了不少不開眼的太監宮女。
“可惡啊!古仲勳那老兒,今日竟然提出解散東廠,重新以密諜司為框架,組建新的諜報機構,簡直是豈有此理!”
劉瑾一掌拍在手臂粗細的柱子上,留下了三四寸的掌印。只見他面色發紅,雙眸散發著要吃人的殺機。
誰都知曉東廠乃是聖上最忠誠的走狗,只聽皇帝一人調遣,雖說掌印太監和十三太保死傷慘重,但那些中低階的檔頭卻儲存下來大半。
只要給他時間,最多一年他就可以重新將東廠的赫赫聲威再肅立起來,可惜這些老狐貍已經開始佈局,密謀削弱他對特務機關的掌控力。
密諜司隸屬於兵部和樞密院,諸多閣老和驃騎將軍等都擁有呼叫的權力,倘若真的以密諜司為框架組建新的特務機構,他劉瑾可就真的落湯的鳳凰了。
“督公莫急,那些文臣武將只不過是想趁著這個契機打壓一下咱們東廠的氣焰罷了,若不然,今日他們就不是試探督公和陛下的態度,而是直接聯名上奏摺了。”
劉瑾的手底下不缺謀士,他縱橫朝堂二十七載,從一介小小的馬廄小太監,混到如今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見識過的大風大浪實在是太多。
鐵血陰冷的手段之下,從江湖中選拔出了不少心思古怪刁鑽的謀士供其驅使,雖然不是出自那些名門世家,但是手段和心計絲毫不遜色。
經謀士這麼一點撥,劉瑾的氣勢瞬間收斂起來,一雙尖細的眸子如同刀鋒一般,來回掃大殿內的班底。
“當然!就如崇先生所言,東廠的這點小事,動搖不了本公在聖上心中的地位,那些老賊禿扳不倒咱家。不知崇先生可有法子,叫本公好好收拾一番那些變色龍。”
姓崇的那位謀士嘴角含著殺機,湊到劉瑾的耳畔快速的說了幾句話,登時劉瑾的眼神發亮,暗道一聲妙哉。
“大善,就依崇先生所言,和咱家作對,那就莫怪咱家辣手摧人了。”
翌日,東廠的番子四出,不再去騷擾那些尋常的百姓之家,反倒是將目光對準了從二品之下的官宦府邸。
按照謀士崇先生的點子,這些東廠的番子開始查抄一些大員的府邸,找的理由純屬無稽之談,但卻拿捏得那些官員哭天搶地。
東廠的特務番子懷疑那些刺客藏在官宦府邸,這些官員意圖協助那些大逆不道之輩暗殺聖上。
雖然有些逾了禮制,但是這般解釋也確實說得通,那些刺客總不可能真的插翅飛了,還真有可能潛藏在官宦府邸。
不過,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哪裡還不明白劉瑾的心思,心中怒極,知曉這是劉瑾反擊他們想要取締東廠的手段,但他們卻不敢有什麼大動作。
劉瑾被東廠的慘禍被刺激的不輕,這個閹人的手段向來毒辣,加上極為受寵,手中握著聖上賜予的硃砂筆,甚至能夠代寫聖旨。
如今東廠被毀了大半,他們都怕刺激的這條老狗太深,直接讓他狗急跳牆,與諸人魚死網破,那就得不償失了。
今日被抄家的那些官吏大多數是樞密院和內閣老家夥的門生故吏,可以看出,劉瑾是在蓄意打擊報複,想要脅迫他們不要打取締東廠的鬼主意。
那些正一品的大佬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加派護院,強行將那些東廠的番子打出自家門生故吏的府邸,將他們保全下來。
劉瑾那廝的理由擺在暗中可以用用,但是面對這些閣老、樞密使、平章政事的時候,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東廠想要對一品、二品的大員動手,必須得皇帝親自批準用璽。否則的話,那是禍亂朝綱、欺君之罪,跋扈如劉瑾也不敢觸犯這條禁忌。
諸多閣老、樞密使的家將和東廠的番子之間,爆發的流血沖突屢禁不止,短短數日時間,整個帝都都是暗潮湧動,禁衛軍每日拉向亂葬崗的屍體都能裝滿四五車。
士大夫團體和宦官之間的爭鬥愈演愈烈,當今聖上皇甫隕臻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卻放任不管。
每日的朝會,皇甫隕臻寒著臉端坐在龍椅之上,望著雙方相互攻訐,唾沫橫飛。
斷龍墓的失策引起了七大聖地巨大的反彈,這一切皇甫隕臻心中都有數,自然也清楚那些附屬國的蠢蠢欲動。
他本以為下面的人相互扯皮也就算了,但沒想到為了爭權奪利,這幫大臣和宦官,竟然連帝國動蕩的局勢都可以視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