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觸碰,宴嬌巴掌大的臉蛋上毫無血色,她似是昏迷過去了,雙眼緊閉,額頭邊的頭髮溼透了,緊緊的貼著臉頰。
他蹲下身,輕聲的在她的耳邊喚道,“嬌嬌,我在,朕在,你看看朕。”
燕雪無助的像個孩子,雙手緊緊地握著她冰涼的手,眼眶微紅,“只要你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來,朕再也不怪你私自將孩子保下來的事情了,我們還有一輩子,一輩子那麼長,你真的要扔下朕一個人嗎?”
“你說過的要做我的妻子,等你生下孩子後,朕就讓禮部著手準備封后大典…好嗎?”
“你說過的,等孩子生下來,你要為她梳漂亮的髮髻,你要為她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祈求的顫音,越來越低…
怎麼…怎麼可以獨留他一個人在這世間?
他趴在了宴嬌的床榻邊,肩膀以很微小的弧度在輕輕的顫抖著。
產婆們屏住了呼吸,不敢說話,她們猜測…他們的陛下似乎在哭泣?
據後來那天在產房裡面幫手的產婆們說,她們從未見過那位男子如此著急一位女子。
更何況這個男子還是他們大燕國的皇帝陛下。
這位淑妃娘娘真是命好的讓人羨慕不已,在古代這個對女子苛刻的時代中,她幸運的得到了陛下的真心對待。
當然,這都只是後話。
燕雪隱隱的感覺到了頭頂上似乎搭上了一隻手,他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但下一秒就有一道特別虛弱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道,“我…我一定會將孩子生下來。”
燕雪只覺得自己在地獄裡面走了一遭,臉上全部都是慶幸。
有了他在身邊,宴嬌一鼓作氣,不一會就將孩子成功的生了下來。
嬰兒虛弱的哭啼聲代表了他的降落,宴嬌終於放心地沉睡了過去。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淑妃娘娘生下的是小皇子。”
燕雪臉色一變,也顧不得產房的那些什麼不能觸碰產婦的規矩,連忙將臉色慘白,雙眼緊閉的女子,摟入懷中,“嬌嬌?嬌嬌?”
“陛下,請放心,淑妃娘娘這是脫力,昏睡了過去。”
燕雪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也稍稍落定了下去,略有繭子的指腹,輕輕地描述著她的五官。
最終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很輕很輕的吻,那樣將宴嬌當做生命摯寶的動作,讓寄存在宴嬌意識深處的系統不由得感嘆。
原來不管換做哪一世,主人…終究還是逃不過宴嬌的手掌心…
在生產後,宴嬌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垮了下去,如果說原本的她,至少還能夠在房間裡面偶爾走動走動,只是不能吹涼風。
那麼,現在的宴嬌完全都不能下床了,身體就成了一團組織不起來的軟骨頭。
燕雪眉眼間的哀傷日漸加劇,看宴嬌的眼神總是帶著濃濃的幽深。
拖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宴嬌的生命還是…走到了盡頭。
燕雪緊緊的抓住她的右手,嬌嫩柔軟的小手被他攥在手中,卻還宛如一塊冰,任由他怎麼捂…都捂不熱。
這種無力的挫敗感,彷彿一直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脖頸,讓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