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佳霖用腳給青芷撩水,專注地聽青芷說話。
青芷的腳不算大,白白胖胖的,可愛得很。
“哥哥,我都打聽了,”青芷扳著手指頭道,“人家說會試也是分三場舉行,三日一場,第一場在二月初九,第二場在二月十二,第三場在二月十五,不過會試和鄉試不太一樣,不用一直在貢院考場內呆九天,每場考試都是前一日入場,第二天出場,中間可以住在家裡......”
鐘佳霖默默聽青芷說著。
這些他自然都知道,可他還是很願意聽青芷娓娓道來。
青芷高談闊論的時候,鐘佳霖抬起青芷的腳,用白松江布細細擦拭了,然後自己倒洗腳水去了。
等鐘佳霖回來,青芷已經脫去外衣,只穿著中衣,鑽進裡面的被窩裡睡下了。
見鐘佳霖回來,她伸手拉低被頭,竭力睜開眼睛看鐘佳霖,聲音軟綿綿帶著睡意:“哥哥,我好渴睡,你也快些睡吧......”
鐘佳霖“嗯”了一聲,脫去外衣,只穿著中衣褻褲進了自己的被窩躺下,伸手摸了摸青芷散在枕上的青絲,柔聲道:“睡吧!”
青芷“唔”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睡在船上,船行水上如搖籃一樣搖蕩,她剛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鐘佳霖躺在青芷外側,一時心情激蕩,難以入睡。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外面的風聲、船帆撲稜稜的聲音、嘩嘩的水聲,組成了寒冷的運河水上冬夜。
那濕漉漉的寒氣似乎要透過艙房的板壁進來了。
鐘佳霖聽到青芷呼吸聲變得均勻起來,便悄悄湊過去,在青芷溫暖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和青芷頭挨著頭,很快也睡著了。
今日正是英親王趙瑜的生辰,按照規矩,趙瑜先進宮給清平帝磕頭,然後再回王府大擺宴席。
趙瑜行罷禮,得了些賞賜,陪著皇兄清平帝說了會兒話,見清平帝神情懨懨,便覷了個機會告辭退下了。
王府裡還有好幾輪宴席等著他呢!
趙瑜離開之後,清平帝坐在那裡,眼中帶著些憂鬱之意。
周靈默然片刻,忽然道:“陛下,臣接到訊息,阿霖快到京城了。”
周靈之所以能夠年紀輕輕就爬到高位,除了為人著實聰明,對清平帝忠心耿耿之外,還有一項特別的才能——他很善於察言觀色,尤其是對清平帝。
清平帝聞言,眼中的黯淡頓時一掃而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阿霖怎麼提前進京了?”
周靈不說鐘佳霖是為了陪新婚妻子虞氏進京,而是道:“應該是為明年的會試做準備吧!”
清平帝頓時興奮起來,霍的站了起來,在鋪著大紅地氈的地上來回踱了兩圈,忽然停下了腳步,抬眼看向周靈:“那阿霖住哪裡?”
周靈想了想,道:“陛下,阿霖是與同伴一起進京,怕是要與同伴一起安置......”
他一邊想一邊說:“明年二月就要舉行會試,不少舉子都提前來到了京城,宅子很不好找,家境差些的舉子或是借住在道觀佛廟之中,或是做傍友打秋風住在家境好些的同鄉親朋好友那裡......阿霖岳父不過是落魄鄉下秀才,他怕是無力在京城租賃宅子......”
周靈當然是故意賣慘,他的聲音略顯低沉,語調緩慢,帶著些蕭瑟之意。
清平帝聽了,險些落下淚來。
以前十來年,他雖然一直派人查詢阿霖下落,卻只是抱著一線希望而已,心中基本確定阿霖已經夭折,因此很少想起。
如今清平帝知道自己唯一的兒子還活著,一腔父愛壓抑多年,一朝噴發,居然澎湃洶湧之至,都快把他自己給感動了。
想到自己唯一的兒子落魄至此,清平帝心裡的憐惜滿溢而出,當即道:“周靈,你替朕出面給阿霖些零用錢吧!”
周靈似是遲疑了一瞬,然後便躬身答道:“是,陛下!”
他其實一直在資助鐘佳霖,不過這不能拿到明面上說罷了。
清平帝負手繼續踱步,想到鐘佳霖居然真的娶了那個鄉下窮秀才的女兒,不由感嘆道:“阿霖真是重情義,不過那虞氏實在不是良配......此時姑且放在一邊,以後再計較吧!”
他打算再看一看,若是阿霖確實有治國之才,他勢必要為阿霖一步步鋪好那登天梯,到了那時,若是虞氏不合適,不拘是一杯毒酒,抑或是封虞氏一個太子良娣改妻為妾,都簡單得很......